宣旨,把这下场都记好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赏也是罚,罚也是赏,底下的人只有不断地揣测,来谋取生机。
萧玉歇不过多时就摆驾昭阳府。
他随着女侍穿过长廊,廊芜前悬挂着宫铃和淡红绢纱,花树迎风招展,随风铺就一地锦绣。
只有昭阳府里一年四季都有花木,四季如春。
侍者们都规矩地低垂着头,捧着盅皿穿花拂柳,步入长廊。
萧玉融坐在湖心亭中,似乎恭候已久。
萧玉歇的视线短暂地在萧玉融脸庞上停留了片刻,这张与他有几分肖似的美丽面孔。
冰雕玉勾悬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
他的妹妹,很擅长利用自身优越的条件,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例如说这张脸。
“皇兄请坐。”萧玉融莞尔。
二人盘膝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檀木雕花小案,上边摆着糕点小食。
萧玉融状似不经意间,提起了杨威,也提起来了云水的盐矿,再提起柳品珏,还有变相扣留在玉京的崔老将军。
提起崔氏,提起崔辞宁,萧玉歇神情似乎略微微妙,像是欣赏也像是戒备,赏识却存有疑虑。
“杨家的兵,融融既然已经吞了,又何故多问一嘴?崔氏那头,你看着办就成。”萧玉歇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此时暖和的日光透过蓊郁的枝头,漫进亭子里,千回百转,最后落在萧玉融眉心那一点耀眼的朱砂上。
她紧盯着萧玉歇,等待兄长的未尽之言。
“至于云水的盐矿。”萧玉歇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融融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还是朝堂上一样的结果。
萧玉融暗暗捏紧了杯盏,垂眸微笑,“皇兄,我近日听来了一些议论,那话说的可是难听呐,不知皇兄可有所耳闻?”
“确实有所耳闻,皇妹若是不喜,朕处置了便是,无需耿耿于怀。”萧玉歇回应,话语看似温和,实则暗藏玄机。
他们的对话看似稀松平常,从不远处看来,似乎相谈甚欢,但彼此的话语中却都试探着最后的度,悄然中存在防备。
萧玉融捏住杯盏的指尖发白,停顿了片刻。
她扬起一个笑脸,“朝堂上那些老臣不听话,皇兄也似乎不悦于这些人挑战皇权吧?”
萧玉歇颔首,“嗯,融融有何感想?”
“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他们不听话,不若皇兄直接处理了便是。”萧玉融平淡道。
“皇妹似乎厌恶他们?”萧玉歇扬起眉梢。
萧玉融嗤笑一声,搁下了杯子,“他们成日里不做正事,只晓得上奏谏言,说我祸乱朝纲,罪不容诛,我怎么喜欢他们?”
“这倒是。”萧玉歇不置可否,只是弯了一下唇角。
萧玉融抬眸看向萧玉歇,意有所指,语气幽幽:“若是有朝一日,皇兄听信了朝中那些迂腐酸儒所言,定会一条白绫赐死臣妹的。”
“白绫价贵,朕想想,还是罢了。”萧玉歇说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话,“融融爱美,倒是毒酒的好,一了百了,也不会死得太难看。”
二人对视。
少年天子和,他们二人相互扶持走到今日,血脉至亲,居然也开始相互拉扯试探起来了。
萧玉融眼底已经没有了笑意,“也是,皇兄连手足至亲亦能下手,我这个妹妹怕是也难逃其咎。”
“你还在怪我。”萧玉歇眸色晦涩,“你告诉我,如果你设身处地,在我这个位置,你不会杀他吗?”
他冷笑:“你会因为血脉亲情而手下留情吗?你和我是最像的,融融,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也会杀他。”
他们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激烈地争吵了数次,回回都是互不相让,而后不欢而散。
破镜难圆,拼回去也有裂痕。
这件事情好像不解决,就一直都是一根刺,如鲠在喉。
让萧玉歇最气恼的地方,就是在于萧玉融的耿耿于怀。
萧玉融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萧玉歇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舍不得他,怨怪我杀他,不过就是因为他待你好,倘若他和你也有竞争关系,他对你也有杀心,你还会口口声声血缘亲情吗?”
“你不会。”萧玉歇说出真相。
萧玉融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她无法否认萧玉歇说的就是事实。
“你的手很干净吗?妹妹。”萧玉歇笑了一声。
“别说了!”萧玉融制止他接着说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相像,他们的手同样不干净,同样是弑亲者。
犹如一个挥之不散的诅咒般笼罩在上空。
萧玉融抿了抿唇,“那你也不该杀他,幽禁也就罢了,他已然没有还手之力,你又何苦杀他?四兄又做了什么?你要将他流放?”
“这都是为了你我的萧氏天下。”萧玉歇沉声道。
“你说的像是他们不姓萧一样。”萧玉融嗤笑。
萧玉歇看着她,“如今,是恐外戚擅权。”
萧玉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