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达成柳品珏任何一个条件。
大夫进进出出,都是面露难色,摇头叹息。
云水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萧玉融每况愈下,时日无多。
最终李尧止跪在柳品珏面前恳求。
“求老师赐药,救殿下一命。”跪在地上,李尧止伏低了身子,沉沉地把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位犹如美玉般被供奉的公子从神坛上走下来,拆碎了薄凉冷漠的本质,将背面太多的东西都都揉碎了。
柳品珏复杂地看着底下自己的学生,“他们都说你谦逊有礼,我知道你向来心高气傲。”
“殿下也是老师的学生,她叫您一声先生,自幼起长随老师身畔。一转而过多少年岁,哪怕是怜惜这片点师徒情分,也求老师赐药。”李尧止说道。
他抬眸望向柳品珏,“我的命,我的计策,李家,财权,死士……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殿下,要我什么都可以。”
李尧止知道萧玉融或许福缘浅薄,命比纸薄。
那就由他来承担这命,由他来殉道。
良久的沉默之中,柳品珏阖上眼眸,“把琼华拿去给她吧。”
这或许是此生柳品珏做过的最不划算的一笔交易。
但他到底低估了萧玉融的心狠,高估了自己的狠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萧玉融的心却比草木还要无情。
在权谋的漩涡中,萧玉融真真切切是被身边之人的联合算计所伤。
原本萧玉融没打算铤而走险的,但是现在,满心的失望与恼火还有易厌的支撑让她决定尝试原本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手段。
由北国而来的巫医至少在楚乐范围之内,对萧玉融忠心耿耿。
在独孤英不曾出现之前,在楚乐和北国没有交战之前,巫医发誓效忠于萧玉融。
“此术风险极大,我也不能保证能够成功,公主可真的下定决心了?”巫医问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萧玉融倦怠地抬眸望向摇曳的烛火。
她明白自己或许已经没有退路,琼华或许也已经无法挽回生机了。
油尽灯枯。
巫医说道:“这会让你脉象微弱,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但你或许会从中获得新生,涅盘重生。”
“那就试试吧。”萧玉融轻声说道,“看看天命是否眷顾我。”
心腹下属日复一日散布着萧玉融每况愈下,命不久矣的消息。
楚乐人心惶惶,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关注着云水。
各地的信鸽带着信笺飞往云水,但萧玉融一封都没有拆开。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李尧止半跪在萧玉融的床边。
萧玉融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
李尧止现在连汤药都无法喂进去多少,他将巫医熬好的汤药吹凉了喂到萧玉融唇边,萧玉融还算难能可贵配合地喝了一点。
但她的身体愈发冰冷,呼吸也越发微弱。
“殿下……”李尧止拿帕子擦拭掉萧玉融唇边的药汤,脸色同样苍白。
用琼华熬好的药端了上来,李尧止哀求地握着萧玉融的手,“殿下。”
萧玉融抬起了手,李尧止扶她缓慢地坐起来,用一只手托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隐秘地撑在她腰后。
萧玉融吃力且平和地望着李尧止。
而李尧止小心翼翼地将药端到萧玉融面前。
他还抱有希望,希望琼华能够疗愈萧玉融。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的,萧玉融突然间打翻了药碗,倾翻的药倒了一干二净。
瓷碗碎裂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呆滞地站立在原地。
“殿下!”李尧止凝固了一瞬间。
他近乎本能反应地跪在一地碎瓷边,用他那双矜贵的手去明知徒劳地扒拉那堆混杂在残留药汤里的碎瓷。
手指被割破了,血水也混进了药水里。
有人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来帮助李尧止徒劳地挽回什么。
也有人上来搀扶住萧玉融。
更有人直接冲出了屋子,或许是向谁去通风报信。
“我得救你啊……殿下,这样我要怎么救你……”李尧止几乎哽塞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上划开了不少细小的伤口,都细细地渗着血。
易厌看着李尧止这一幕,也不得不承认,萧玉融有时候心狠得可怕。
李尧止这个人含着金汤勺出生,压抑却矜贵,看似温柔得体,处处清风明月。
但他如沐春风,落子时生杀予夺,不过低眉含笑。
那双手焚香沐浴,弹琴书画,锦绣文章,却也为萧玉融火中取琴,徒手握刀,满是伤痕。
萧玉融要想折磨一个人,最知道怎么戳那人的痛处,叫那人痛不欲生。
萧玉融笑起来,大笑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渐渐变成剧烈的咳嗽。
她一口血吐在李尧止的肩膀上。
李尧止急忙扶住歪倒了的萧玉融,“殿下!”
“李尧止,你凭什么?”萧玉融喘着气,气息不畅,“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下?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认,我会按照你设想的活下去?你凭什么以为你设的局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