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的好意了。”李尧止面不改色。
萧玉融扬起眉梢,“先生这挖人是半点不避讳,就当着我的面了?”
“好人才,自然也要争一争。”柳品珏气定神闲。
“柳公帐下,谋士如云,武将如雨,何苦来争我一个绍兖呢?”萧玉融笑道。
柳品珏眉梢轻挑,仿佛在玩笑:“长公主真是说笑,你帐下一个李尧止,就能敌我八百谋士。”
李尧止长伴萧玉融身侧,从年幼伴读时期便一直陪伴她,注视她,无论她是满头珠翠还是戎装盔甲。
他沉默且长久地在萧玉融后侧方,看似是忠犬,实则是有谋虑的毒蛇猛兽。
萧玉融还是在笑,像是真的被这个玩笑话逗乐了。
她问:“楚乐十八州三百城,苍生万民,谋士武将,皆为棋子。你我师徒亦在其中,这盘棋若我胜了,可算是出师?”
柳品珏欠她一个出师。
风沙漫天,片刻之后,柳品珏终于给出了回答。
他垂着眼睛,像是在笑,又像是讽刺,“若真有这一日,自然算。”
萧玉融扬起了笑容,“既然你我依旧是师徒,就此之战,是否可以谈谈?”
“谈?”柳品珏眯起眼睛。
“就你我二人,在允州和乘川接壤之处的湖泊之上,湖心亭中,你我详谈。”萧玉融道。
“有什么可谈的?”柳品珏问。
萧玉融神情自若,“能谈的可多了,先生意下如何?”
将领急了,“主君!小心有诈!”
萧玉融听了就笑:“放心,我也是单枪匹马,身无寸铁呢。”
“主君!”将领还要再劝。
柳品珏抬起手,制止了他,“够了,我只有打算。”
他抬眼看向萧玉融,“什么时候?随时奉陪。”
“那便请吧。”萧玉融伸出手示意。
两军对垒,阵前那边的主帅却只身去详谈了。
两边都紧张得不行,尤其是柳氏这边。
阿南阿北都在远远地观察一下,被谢得述拦下来了。
两边又差点要打起来。
李尧止含笑劝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诸位不妨耐心静候佳音?”
这才算没打起来。
湖心亭中摆了酒水和糕点,看着不像是敌军议和,反而像是故人重逢。
天际落了绵绵阴雨,水面上起了雾气,雨滴飘落,溅起涟漪。
烟雨蒙蒙,如诗如画。
萧玉融依然有闲情逸致倚栏而望,望向远山,远山如画,水墨丹青。
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萧玉融伸出手接住了雨滴,“下雨了。”
“先前还喊打喊杀,说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我的便,如今怎么就好端端坐在这,同我赏雨?”柳品珏低笑一声,颇有嘲笑的意思。
“来杯酒?”萧玉融兀自端起酒樽,朝着柳品珏示意。
柳品珏微微蹙眉,“下雨了吹风会受凉,你还要喝酒?什么时候能对自己身子上点心?”
萧玉融笑着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小酌怡情。”
忽闻雷声隐隐,萧玉融侧躺在亭子里,红袍裹身,风情摇曳。
“先生难不成是忘了当年所言?”她问。
柳品珏原本紧锁的眉心稍稍松懈,似乎在等待萧玉融的后续。
雷光照亮萧玉融雪白的脸庞,她勾起红唇,摊开手,道:“可逐鹿者,唯我与先生二人而已。”
只有雨打风吹与雷声。
“是。”柳品珏终于开口。
“先生难道不喜爱我吗?”萧玉融凑近柳品珏,目光灼灼。
柳品珏停滞片刻,“你从何而来的信心,觉得我会爱你?”
萧玉融笑:“我可没说先生爱我,我也不奢求先生的爱。”
她要的不是柳品珏的爱。
那也太难了,柳品珏这种人得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爱得死去活来啊?
所以萧玉融要的是柳品珏在面对她时的一丝犹豫。
她想要赌的就是柳品珏的不同。
柳品珏会为她哭,会为她动容,会留下她的猫。
柳品珏会为她不顾身份和立场送到两界山之后,又悄无声息地在她下葬那一日出现在允州。
萧玉融会想起她伪装舞姬献舞那一日,柳品珏坐于上位,看到她的那个眼神。
她在舞剑的那时候,无论是从招式、习惯还是力道上,都已经暴露了吧?
那时候柳品珏就发现是她了吧?就知道她没死了吧?
柳品珏那时候的眼神,那个不可置信的,泛着泪光的眼神。
那个意识到失态时,眼神又勉强归于平静,但眼眶依然微微湿润的模样。
萧玉融确信那时候柳品珏内心的起伏。
她不赌柳品珏爱她,但这一丝犹豫,一丝动容也足够了。
“你……”面对这个素来让他头疼的弟子,柳品珏眉头皱得更紧了。
“先生,为什么非得要天下呢?”萧玉融问,“如果说是为了家族,柳氏天下?自从柳氏族老们派人追杀你的时候,你真的还愿意为它付出所有吗?”
致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