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杨玉环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不肯出来,任凭谁叫门,也不打开。
此刻的她心怀忐忑,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高力士进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玉环知道自己已经没了任何退路,只剩下进宫争宠这一条华山路。
李琩过来敲了两次门,道了两次歉,见杨玉环不吃自己这一套,只能悻悻的前往后花园赏菊。
就在这时,看门的仆人来报:“启禀大王,高力士带着一帮宦官来了,此刻正在前院等候你与娘娘。”
“高力士来咱们家做什么?”
李琩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但也没时间考虑,急忙匆匆赶往前院。
“见过两位二哥。”
李琩看到李瑛也跟在旁边,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说起高力士的“二哥”来,颇有说道。
在隋唐时期,“哥”这个字不完全指兄长,有时候也指长辈,是一个和“爷”几乎平等的称谓。
因为高力士在家中排行老二,因此包括李瑛在内的这些皇子们私下里会称呼他为“二哥”,以示尊敬。
而一些朝中的大臣,私下里更是尊称高力士为“阿翁”,要知道这可是奴仆对家主的称呼。
由此可见,高力士的声望已经达到了极点,就连储君、亲王、宰相都恭敬有加,甚至以晚辈自居。
高力士抱着拂尘,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寿王殿下,老奴此番前来非为别事,乃是奉了圣人之命来咨询各位王妃可有愿意出家为太后祈福之人?”
李琩因为得罪了武惠妃这个亲娘,现在进宫的次数已经极少,故此到目前尚不知道为太后祈福的消息。
“呵呵……太子殿下,还是你来为寿王殿下讲讲吧?”
高力士心中有些愧疚,目光落在李瑛身上,希望他站出来说几句话。
李瑛纯粹是跟着来看热闹的,自然不会多说话,急忙摇头:“孤不知道父皇如何吩咐的,还是高将军你来说。”
“太子越来越狡猾了!”
高力士在心中暗自腹诽一句,只好亲自把来寿王府的目的和盘托出,最后道:“不知道寿王妃何在?老奴问问她的意愿,也好回去交差。”
听了高力士的话,李琩心头大震,突然就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杨玉环昨天半夜无缘无故的和自己吵架,还以前所未有的语气辱骂自己,又寻死觅活的跟自己和离。
然后,高力士就带着圣人的旨意登门征询她是否愿意出家替太后祈福,要说这里面没有鬼才怪!
“呵呵……玉环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出家呢,高将军还是请回吧!”
李琩克制着心中的愤怒,希望能把高力士打发走。
“吱呀”一声,杨玉环敞开关了半天的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高将军,我杨玉环愿意出家为道,为太后祈福!”
李琩气得脸色变得发紫:“杨玉环,你……”
“呵呵……寿王殿下莫急。”
高力士笑着接过话茬,“寿王妃能有这个想法,乃是人间大孝,还望你顾全大局,尊重她的想法。”
杨玉环冷声道:“你侮辱我、殴打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愿意出家为太后祈福,你不会想要阻止我吧?你若这样做,那可就是不忠不孝之人!”
“我打……”
李琩刚举起手,被高力士威严的目光一瞪,顿时泄了气。
突然就像疯了一样仰天大笑:“哈哈……出家吧,都出家吧,我也要出家为祖母祈福!我李琩活得如此窝囊,苟且在世还有什么意思?”
“十八弟,顺其自然吧!”
李瑛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李琩的肩膀,心中并无愧疚。
上一世,就是他的母亲和姐姐、姐夫设计陷害自己,导致头一天还是储君的自己像只死狗一样被吊死在东市。
导致自己的妻妾失去了丈夫,导致自己的儿女失去了父亲,那时候你李琩可曾怜悯过我?
现在你只不过失去了一个本来也不应该属于你的杨玉环罢了,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高力士不再搭理李琩,一本正经的对杨玉环道:“寿王妃,既然你自愿出家为太后祈福,我现在便回宫禀报圣人,为你赐道号,择日进宫出家。”
“妾身一切听凭圣人做主。”
杨玉环也不再去看李琩,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太子殿下,老奴先回宫禀报圣人去了。”
高力士朝李瑛作了个揖,带着随从转身离开了寿王府。
杨玉环朝李瑛行了一个万福礼:“太子殿下,妾身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出家为太后祈福,余生多少还有些意义。”
“难得杨氏你有这般孝心,回屋收拾行囊去吧!”
李瑛挥挥手,跟着高力士的步伐离开了寿王府,只剩下痛苦的李琩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
很快,一条消息迅速引爆了长安城。
“寿王妃自愿出家为窦太后祈福,圣人御赐法号‘太真’,并将兴庆宫中新修建的道观命名为‘太真观’。”
长安城西四十里。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直奔乾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