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龙池殿。
年已六旬的宁王李宪最先到来,戴着面具的庆王李琮与忠王李亨紧随其后,一起出现在了李隆基的面前。
李隆基居中端坐,尹、林、黎、张四大内侍分列左右。
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脸凝重的李隆基直奔主题:“皇兄,大郎、三郎,朕相信你们一定会诧异高力士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身亡?”
李宪因为是李隆基的兄长,所以获得了赐座的待遇。
听了李隆基的话,他轻抚花白的胡须道:“听说高力士昨日还曾陪伴三郎上朝,为何就突然身亡了?难道传说他勾结武氏,图谋造反之事果然是真?”
李琮身躯站的笔直,藏在青铜面具之下的脸庞露出一抹诡笑,他非常愿意看到局面大乱,越乱越好,越乱自己的机会就越大……
“如果坐实了武氏谋反之罪,就请父皇下令铲除叛党,儿臣愿为父皇打头阵,将武氏斩尽杀绝,连根拔起!”
李隆基对儿子的表态很满意:“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古人诚不欺我!大郎能够如此表态,朕很是欣慰。”
相比于大献殷勤的李琮,老三李亨则稳重了许多,站在下面双手拢在小腹前面,不敢轻易开口。
李宪再次开口:“贤侄莫要插话,先让你父皇说说高力士为何突然身亡?”
当着自己亲兄长与两个儿子的面,李隆基不再隐瞒,遂即把去年武灵筠利用李琩之死逼迫自己册封她为皇后,并册立李琦为太子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朕欣赏杨玉环的舞姿,与她相见恨晚,的确有悖人伦。
但十八郎之死与朕毫无关系,他绝对是被武氏、咸宜母女合谋毒杀,并以此威胁朕……
武灵筠当时一口咬定是朕毒杀了十八郎,并说如果朕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从大明宫的城楼上跳下去。
并在全国张贴朕毒杀亲子霸占儿媳,逼死妻子的告示,让朕遗臭万年,成为杨广、帝辛一样的昏君暴君……
当时,朕还不知道十八郎到底如何死的,再加上朕与杨玉环私通之事确实不太光彩,面对着武氏的威胁,只能妥协,册立她做了大唐皇后。”
李宪叹息一声:“三郎,在琩儿这件事上,你的确做的不光彩!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何偏偏看上杨玉环?”
“唉……这件事不提也罢!”
李隆基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朕被武氏逼的没有办法,就答应了她的条件。皇后之位一直空缺,册立她为后倒是好说。
但二郎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一直兢兢业业,谨言慎行,废黜了他的太子必然会引起朝臣的反对……”
“二郎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从未犯错,实属难能可贵。”
李宪捋着胡须,对李瑛这些年的太子生涯给予肯定。
李隆基急忙把话题岔开:“皇兄先别忙着下结论,你先听朕把话说完。”
“好……你说。”
李宪也觉得自己话有些多了,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
李隆基双目微闭,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就在朕左右为难之时,二郎找到朕主动要求禅让太子,并且说他罹患绝症……”
“绝症?”
李宪这次没有开口,但戴着面具的李琮却忍不住插嘴。
“谁说二郎得了绝症?我们兄弟与他同住十王宅,从没有听过这样的消息,他莫不是在欺骗父皇?”
李隆基一脸气愤:“这个逆子就是在骗朕!他首先禅让太子取的朕的好感,又装病勾起朕的慈父心理。成功的把朕蒙骗在鼓里,取得了天策上将的职位,掌控了巨大的兵权。”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亨终于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原来二郎的天策上将竟然是骗来的,倒是出乎儿臣的预料。”
李琮马上附和:“这可是欺君之罪,必须予以严惩。”
李宪却提出了质疑:“二郎是如何欺骗陛下的,没找御医诊断过,陛下就轻易相信二郎患病?”
“当时他来兴庆宫找朕,让朕免去他的太子之位,改立二十一郎为储君。说话的时候突然咳出了许多鲜血,朕便召太医汤济世来为他诊断……”李隆基回忆道。
李宪又问:“汤济世如何说?”
“汤济世给二郎诊断完后说他患了肺痨。”李隆基道。
李宪皱眉:“汤济世乃是首席太医,按理说诊断不会有误。圣人现在又是如何断定二郎是装病欺君的?”
李隆基道:“朕本想让二郎挂个天策上将的虚职,谁知道他生龙活虎,这一年先跑到北庭,又跑到突厥牙帐,一路辗转万里,甚至亲自上阵杀敌,根本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所以朕才断定他的病是装的。”
李琮再次开口:“儿臣猜测李瑛买通了汤济世欺骗父皇,可以先把汤济世抓起来审讯。”
李宪捋着胡须思忖了片刻,说道:“也许二郎的疾病现在还不到发病期,毕竟他还年轻,疾病隐藏在体内也不一定。等他班师回朝,多召集几个太医会诊,就能弄清楚他到底是欺君,还是确实身患绝症。”
“二郎就是在骗朕!”
李隆基把话题接了回来,“这就说到了高力士之死上面,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