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桑尔下意识地垂眸向脚底看去,像是出乎意料般,她黑眸一亮。
地面很干净,没有任何脏东西。
左手边传来推门的动静,余光中出现了一抹身影。
付琛懒散地轻沾红漆木门框,双眸微沉,看向她的神情中掺了丝疑惑。
桑尔举目,对上他倦怠惑解的眸光。
气氛有些许尴尬。
动了动放在胳膊上的手掌,桑尔道:
“为什么不回复我信息?”
像是质问。
“……”付琛眉眼微凝一瞬。
空气凝滞。
这是什么表情,他这是也在无视她?
“嗯?”
桑尔看着这个模样不说话的他,突然就来气了,“不说话,摆出这副表情是想怎样?”
付琛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桑尔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刻,他转身进了屋。
门被带动,完全敞开来。
“?”
桑尔站在原处,情绪波动,清秀脸上眉头蹙起。
她在忍了。
压着一口气看着他走到床边,右肩下落,单手捞起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低垂下头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轻点着。
“你听不见我说话?”
忍不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音落时付琛手上动作一停,手机放回柜子时发出响声,她手中的手机也发出一声消息提示音,彻底打破沉寂。
“听见了。”
付琛折返,走到她面前,视线下滑至她掌心中的手机上,声音懒倦道:“回了。”
“……”
他低声慵懒的嗓音一出,桑尔心中那抹不快好像被夺舍了,看着他低迷的神情,心中无端一动。
长睫微垂,桑尔看到他的回信。
简洁两字。
他回:【进屋。】
付琛走到桌前抽出几张纸,把麻雀窝里垫的纸换了。
桑尔进门后环视一圈,发现他这间屋子可以说是完全不向阳,连个窗户都没有。
墙顶吊板的形状都可以看出,墙面因返潮掉漆,甚至起了斑驳的黑色霉点。
屋里摆设不多,有一张上下铺的铁床,桑尔看着就觉得睡在上面不会舒服,但他的床铺得干净整齐,看着软软的。
贴着墙边还有一张木质桌子,上面整齐地摆着一些东西,桌子下面应该是他那些健身器材之类的。
“不看小鸟了?”
付琛站在桌前看她一眼,拎出桌底下的椅子示意她,“坐。”
“喔。”
桑尔收住四周张望的目光,走了过去。
小鸟好像长大了些,也长胖了不少,桑尔觉得它的叫声很好听,即便它一直叫,好像也不觉得烦。
她想到了刚才的燕子,问他:“燕子不是都把窝盖在房檐下吗,这个为什么在屋里?”
“张叔说这是巧燕,”
他薄唇轻启,给她解释,“会在屋里和人们一起住。”
“它们还挺爱干净的。”
“喔。”桑尔了然。
“听张叔说它们十年前就在这屋盖窝了。”
头上下点了点,桑尔心想燕子竟然也有拙巧之分,以前只听过燕子会在屋檐下垒巢,根本不知道它们还会把巢穴盖进屋里。
“等下你看看,它们盖的窝还挺别致的。”
“别致?”桑尔挑眉。
“嗯。”
好奇心得到满足,桑尔把目光重新放回小鸟身上。
“它不吃饭吗?”
带回来好几天了,桑尔惊觉自己还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刚吃了,”
他眉梢轻佻,懒声浅笑,“还挺能吃的。”
所以,他刚刚没看手机是在喂小鸟。
桑尔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真是辛苦你啦。”她抿了抿唇,笑着说道,声音清甜。
“嗯?”
付琛唇角携起抹笑意,盯着她看了两秒,低眸道:“还行。”
其实还挺麻烦的,白天平均一小时就要喂一次,这小家伙除了能吃能拉,天天早清四五点就开始练嗓子。
桑尔忽然觉得更不好意思了,明明是她自己捡回来要救的小鸟,现在撒手不管全扔给别人,还丝毫没问过人家的意愿。
等发工资的时候一定多给他些,她这么想着。
“那它平时都吃什么啊?”
付琛顿了顿,给她讲,“肉泥、泡过水的小米……”
桑尔点了点头,眸光一亮,“要不下次喂它的时候你喊我。”
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真就完全把这件事推给他了,这可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付琛斜靠着床边,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魔方出来。
他掀起眸子看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缓慢转动魔方的声音响于耳边。
倏忽间,魔方转动的声音被盖住。
他轻笑说:“行。”
带着笑意的嗓音慵懒至极。
而后,她的笑更深了几分,明媚生动,近在眼前。
目光交错间,大片空气流转向上移动。
耳边烧红滚烫,付琛落眸,忽觉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