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夫人昨日被一个奶妈子看不起,凭白挨了不少数落,今日肚子疼得要晕过去,身边却连一个指手踮脚的人都没有,家里唯一的丫鬟还叛变跟了叶卿卿。
她肚子一好起来,便下定主意要去买几个奴仆回来。
一方面,在下人面前提前练练主子的威仪,为日后撕烂那没规矩的奶婆子的嘴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想着在萧家的进门前,她身边提前培养几个自己的人。
千算万算,万没想到会被儿子数落成这个样子。
她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直直地向着荣子山撞去。
荣子山不备,一下子被自己母亲撞了一个大屁股蹲,他如被撞傻了一般,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荣老夫人,眼里都是不可置信,这还是那个一心为他的母亲吗?
荣老夫人将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都扯了,如疯妇一般坐在院子中间,又是哭又是嚷。
“儿子不孝啊!如今发达了,瞧不上我这老婆子了。”
叶卿卿以前也是见识过荣老夫人的泼辣的,只是没想到今日会用在她的心尖尖身上,原来连母子有时候也只可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怜青不等她吩咐就将安和抱进了屋子,单单从这两日来看,她对怜青伸出援手是没错的。
荣老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没少受旁人的白眼,那些冷言冷语她受得再多都不肯给儿子说,怕影响了他读书,只想着等到儿子高中,总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以前受外人的气也就罢了,现在好了好了,却要受家里人的气,乖顺的儿媳妇也不听话了,就连儿子都开始看不上自己了。
荣子山心里也气,他在外边的日子已经够难了,为了得一个好差事,一天到晚陪笑脸,处处求人说好话,家里的一个两个却还这样不让他省心。
他心里不愿低头,但是他已经担不起不孝的名声。
“母亲,是儿子错了,儿子今日说话重了,以后再不会了。”
虽是道歉的话,也给荣老夫人磕了头,认了错,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他这是不情愿呢!
荣老夫人觉得心有点凉,又看一眼叶卿卿,哪曾想儿媳妇儿根本瞧都不瞧她,心里便又开始恨叶卿卿,一定是她挑唆的才让儿子跟自己不亲近了。
她怕闹下去伤了母子情分,便又将矛头对准了叶卿卿。
“我看卿娘你是坏了心肝了,看到婆母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扶,看到婆母伤心也不知道劝,我是平日里对你太好了点,一点做人媳妇儿的规矩都没有。”
“婆母说的是,我规矩学得不好,现在就自己请罚,去祖宗面前跪着去。”
她说完当真就要去。
荣子山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敢再说教母亲,便对着叶卿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跟着胡闹什么,这么多下人你不安置,就让他们这么杵在这里?”
叶卿卿眉头微皱,语气闲散,“我乡野出身,打理内宅的事情哪里学过,家里的大事小情自然听母亲的,母亲随着心意安排便是。”
他的心里更气愤了,语气也重了不少,“不会就应该学,家里的事情都弄不清楚,还日日出门闲逛什么?”
荣子山猜测外边的传言肯定与叶卿卿脱不了关系,她如今也不干家里的活计,有大把的时间出门毁坏他的名声,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夫君不是说我这些年辛苦了,以后只管清闲享福,内宅的庶务自然有高门贵女在,”叶卿卿扬着下巴,眼神犀利,满带嘲讽地反问,“难不成,这是又求着我掌家了?”
荣老夫人听不下去,借着儿子的手站起来,也算给了自己台阶下,“你去,你去,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你做主,下人都安排不明白,还要我这把老骨头来。”
她怕一来二去,管家的权力真的落到叶卿卿手里,她刚买的下人还没享受一天,要是凭白给了别人,那可肉疼得很。
经过刚才的一通闹,荣子山也不敢再说别的,母亲他得罪不起,媳妇儿的嘴皮子也一天比一溜,他也快要说不过了。
“马车让一让啊!这么小的巷子你堵在门口,别人怎么过!”
这边刚消停,外边却嚷嚷起来了,荣老夫人买回来的马车将路堵得死死的,别人哪里愿意。
荣子山一甩袖子,心里气得要死,只是不能再让人看笑话,忙去门外灭火。
一边给街坊邻居陪笑脸,一边催促自家的马夫将那马车先从巷子里赶出去,至于放在哪里只能过后再打算。
可惜那马车夫是今日新上任的,马又是第一次上套,人跟马弄不到一块儿去。
尽管一鞭子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却一点都不动,反倒是马夫急得满头大汗。
“这么窄的地方还买这劳什子回来,咱们的巷子小,可盛不下状元爷这尊大佛。”
“你没见昨日有个小姐来了,肯定是给了不少钱财,不然他们家哪里有闲钱买马车。”
荣子山羞愤交加,又放不下身段跟这些市井小民计较,一把抢过车夫手里的鞭子,“起开!”
旁边有爱起哄的,“嗨!稀罕了嗨!状元郎变马夫,亲自赶车了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