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之听见她的应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仍然勉强扶着石强,神情似乎还在忍痛,虚弱地说道:“这一顿便是我欠你的了,以后无论如何我也要还你。”
林穗瑾面上淡淡的,内心却是哭笑不得。
她不再言语,径自带着顾砚之与石强穿过街巷,朝她常去的小吃摊而去。
几人穿过一条条小巷,终于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扑面而来的,是阵阵鲜香的牛肉味。
林穗瑾指了指招牌上的牛肉面,微笑着道:“顾世子,这家牛肉面不仅味道好,还养胃,你若真疼得受不住,便多吃几口吧。”
顾砚之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穗瑾,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林穗瑾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摇头,眼神疏离道:“顾世子,这只是看在石强的一片苦心上罢了,您不必多想。”
顾砚之也不再多言,拿起筷子细细地吃了起来。
面条入口滑嫩、肉香四溢,他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神色,对这简单的牛肉面格外珍惜,仿佛她亲手做的一般。
他不紧不慢地将面吃完,还轻轻拭了拭唇,抬眸含笑地看向她:“穗瑾,这碗牛肉面真是极好,果然是你推荐的美味。”
林穗瑾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低头,默默地看着手中的茶杯,不让他看清她的眼神。
吃完饭后,顾砚之微微站起身,正色道:“今日是你请我吃饭,那我也该礼尚往来,不如我送你回府吧。”
林穗瑾抬眼看了他一眼,略带迟疑,正欲拒绝,石强却抢先一步插嘴道:“姑娘,这也好。今日世子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有时间送您,就当散散步,不也正好吗?”
林穗瑾被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弄得有些无奈,只好轻轻点头。
于是顾砚之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默默陪伴在她身侧,神情中流露出满意。
夜色安静,街道两旁的灯火在风中轻轻摇曳,映得四周朦胧而温暖。
顾砚之特意放缓了步伐,走在林穗瑾身旁,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穗瑾,自从我到清水省后,一直都忙于公务,几乎没有一刻闲暇。这里的事务和京城相同,复杂得多,尤其是三省之间的事务来往,竟比想象中繁重得多。”
他将这段时间在清水省的见闻娓娓道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似只是想与她分享生活点滴。
林穗瑾静静地倾听,偶尔微微点头,脸上神色平静,心中却有些感慨。
顾砚之的言语中透着对清水省的用心与投入,仿佛他真心在这里建立属于自己的根基。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走着,时不时有小摊贩叫卖的声音传来,让这夜色显得不那么沉寂。
眼看着前方已经隐约出现了宁府的大门,林穗瑾脚步一顿,微微侧身看向顾砚之,轻声开口:“砚之,既然你和我提了你的过往,那我也有些话想告诉你。”
顾砚之微微一愣,目光中带着些许意外,点了点头:“穗瑾,你说,我听着。”
林穗瑾轻轻吐了一口气,语气缓缓而平静:“你应该知道,我来清水省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是因为退婚。”
“那场婚事,不仅让我成为京城的笑柄,也让我彻底看清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位置。”
她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清冷,仿佛是叙述别人的故事。
顾砚之眉头微蹙,目光黯然:“我知道,退婚对你造成了太多伤害……”
他语气中充满了愧疚,将一切的罪责都归在他身上。
林穗瑾却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日,因退婚一事,我与父亲争执。他一怒之下罚我跪于祠堂,不许我起身,甚至连我高烧发作也不闻不问,还逼我去参加诗会……”
“我险些丧命,若不是祖母赶到救我,恐怕我早已无法站在这里与你说话。”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但眼底的痛楚却是掩饰不住的。
顾砚之听着她的描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心痛,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想象着那一晚她虚弱跪在祠堂中的模样,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颤抖:“穗瑾,我竟不知你经历了如此艰难的事情。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林穗瑾微微垂眸,嘴角带着一抹苦涩:“那段经历,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便也不再奢求任何人。”
顾砚之看着她那淡然的神情,心中愧疚翻涌而出。
他一想到她独自承受这些苦难,忍不住自责万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若是当初他能再坚定些,能更信任她些,或许她便不会受这般委屈。
可惜这些“如果”,已是他再无法挽回的过往。
“穗瑾……”顾砚之低声说道,眼中满是深情与歉意,“我当年错得离谱,若有机会弥补,我必定会竭尽全力去护你周全,绝不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林穗瑾轻轻摇头,目光淡然而疏离:“你我之间的事情早已成了过去,我能活着来到清水省,重新开始,不易之至。我已无意重蹈覆辙,所以,便请你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