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捧着那颗人头,双眼如泣血般猩红,他用舌头将头颅沾染上的血迹舔干净。
待到他看清那颗人头脸上面容,那张苍白的表情,永远定格在死前的惊恐无措,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孩童。
谢凌浑身血气翻涌,仰天长啸,震得客栈晃动不休,洋洋洒洒的尘土抖落,他心中怒气冲霄,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杀妻之仇,我若不报,虽被万戮,岂有悔哉!”
反观慕容江河那边,都不用他开口下令,身旁强者闸狄卒纵身而起,双掌开路冲着徐奉年轰去,势要将这黄口小儿血溅当场!
谢凌无心去看那边战局,泪水无声流淌,伸出抖动不止的手掌,轻轻为他娘子擦拭混着泥土的血污,看着逝去的容颜,昔日光景历历在目。
她曾宽慰战败的他,输就输了,输给那尊女魔头也不丢人,要么咱去大漠里养鸭过活,一起老死,不也挺好。
于是大漠里多了家客栈,过往来人都说这是家黑店。
可只有谢凌清楚,是他不服气,妄想与那女魔头再战,这些年吃人心肝无数,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真成了比那女魔头还要骇人的魔头。
只有整日倚在门框,张口闭口喊他老鬼的女人,一直不离不弃。
却不曾想,不等他与那女魔头分出胜负,那女子先他一步走了,假使真能回到当初,他愿平生不去翻开那本邪道秘法,就跟娘子老死在鸭头绿客栈……
谢凌泪水淌尽,泣血而流,嘴里喃喃道:“生食心肝,百年可得长生人,空留长生有鸟用,百年都是几多时!”
人生百年有多远,还有多少时日,才能再见娘子。
二楼长廊,闸狄卒双掌大开大合,先天境真气撼山拔树,气力如龙,破空闷响在徐奉年胸前炸开,一看此人的武道基础很扎实,一招一式颇有宗师风范,假以时日,必能破境。
徐奉年同为先天境,自然不敢托大,横推双拳抵下攻击,身形朝着周围移动,四周空间狭小,限制他用刀剑的优势。
天山童姥牵着陶满满静静站在一边,没有出手的意思,二人同为先天境,自是留给徐奉年多多历练,她对手也肯定不是闸狄卒。
“我答应过徐骁,要带世子多多历练,好好感受生死搏斗,这样才能让自身武道融会贯通。”
林凡缓缓走出房门,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奉年对战,笑着说道:“以后只要遇见大宗师境以下者,都交由你来处理,我不会出手干预。
“世子你大可放心,就算世子只能最后一口气,本座也能给你救回来。”
徐奉年面露苦涩,这话他是听明白了,什么叫做就剩一口气,也能救回来?
分明就是,只要打不死他,就让人将他死里打,这下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其实徐奉年不知道,就算他死了,林凡都能让他再活过来。
闸狄卒双掌连连挥出数十下,全都被面前少年一一挡下,渐渐收起之前轻视之心,倒是让他多几分警惕。
徐奉年身躯下弯犹如蓄满力的长弓,堪堪躲过闸狄卒朝他面门袭来的一掌,抓住这瞬息的破绽,真气离体,腰间春雷出鞘,犹如箭矢破空而出!
“叮叮叮!”
一阵连续不断的铁器交击声,火花四溅。
闸狄卒抓起身后巨斧,迎着袭来春雷劈去,仅是几个呼吸间,便能连续挥出数斧,还能保证每下都能砍中,此人不愧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百战强者。
飞剑在侧,双拳如龙,徐奉年逐渐掌握战斗节奏。
绵延不断的攻势,让闸狄卒也苦于抵挡,只能骤然大喊道:“谢前辈!此仇不报更待何时,莫要将此些宵小逞凶,让你娘子的在天之灵寒心!”
谢凌怒目圆睁,先将那颗头颅摆在香案前,之后鲜红如血般的真气,环绕自身,此刻整个客栈,都要凉上了几分,仿佛九幽阎罗爬出地府一般!
离他最近的慕容江河和他堂兄,都被惊得连连退后十几步,面色冰冷无血色,浑身犹如置入冰窟,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天山童姥松开陶满满的小手,轻声说道:“姥姥要去替你报仇,你想看他落得什么样的死法?”
陶满满脸上写满恐惧,她再早熟也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怎么敢以一言就定人生死,急忙跑向她娘亲。
可还没等她跑出几步,便被林凡一把拉住。
他将陶满满控制在他身前,指着打成一片的客栈大堂,轻声说道:“你是陶家最后香火,就该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如何被杀。”
“之前保护你的那几位江湖义士,死得凄惨,没留下一个全尸,死得英勇,连眼都带不眨一下。”
陶氏美妇也走到陶满满身旁,神情与之相反。
她露出大仇得报的目光,如严母般说到:“大人说得对,满满你要好好记住眼前这些,那些义士有的是报答陶家恩情,也有你父亲昔日麾下部将,更多的还是为心中正道大义,置身就义。”
“而你是陶家最后的香火,替那些义士好好看着,仇敌如何被杀!”
林凡弯腰看着陶满满,轻声说道:“虽说杀戮填不平心中怒壑,但连那些吃斋念佛的出家人都说,金刚一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