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摆满了各色花卉,合上门,浓重的花香扑面而来,江焳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心。
他在距她几步处停下,低眸面带审视地看去。
虞笙揪着衣摆站在花架前,模样有几分局促。
她唤了一声就没再开口。
气氛静得诡异,他提醒:“名册?”
其实事到如今,江焳依旧不解。
即便虞笙愿意承认看过那本名册,将他叫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威胁?
他并不觉得能无聊到跟一只狗吵架的人,能有脑子做出什么对他有威胁的事。
总之兴许因为好奇,或是别的,他来了。
“确切地说,是册子。”虞笙纠正。
江焳不知道名册和册子有什么分别。
虞笙没在意他的神情,抿唇,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不怕不怕,这里离宴席不远,她穿得也严实。
半臂的距离,江焳的胸膛占据大半视野。
只要趁他不备快速掏出来,他就不会再说什么名册不名册的。
之前她所有的奇怪行径都能解释通。
她深呼吸,努力平复骤然加速的心跳,手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江焳低眼睨着她,逐渐不耐地敛起眉。
正要开口催促,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偏头看去。
就是现在!
虞笙看准时机,一把摸向他前襟。
拿来吧你……嗯?
她动作停顿一瞬,复瞪大眼睛不确定地探了探。
空空如也!
“怎么,今日又没带了……”
虞笙手僵在半空中,尴尬而缓慢地整理了下他的前襟,又不甘心地朝上拍了拍。
温热结实,确实只有衣衫,没有书册之类的东西硌着……
难不成将话本带在身上这事还有规律?
这合理吗?
她颇有几分不信邪,咬牙又探了过去。
正要触上,手腕蓦然被男人大手攥住。
指节分明白皙修长,不规则的青筋微微凸起。
“耍我?”
一抬眼,虞笙被他冷厉的神色吓了一大跳。
她只顾着那话本册子,却疏忽了他不止是她的爱慕者,还是位极人臣的江丞相。
太放肆了。
江焳危险地眯着眸子,眼底晦暗一片。
瞧她的模样,结合之前被问起名册时的表现,她能知道那名册是什么才有鬼了。
他视线向下扫去。
少女双眸明澈,神色赧然无辜,衣衫严实整洁,不像要勾引他的样子。
几息之后,江焳瞳孔微微震颤,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动了动唇,表情极为难言:“你把我骗出来,就为了摸我一下?”
虞笙:“……”
虞笙:“当然不是了!”
没能翻出话本抓他个现行,她深知今日的事无法解释。
哦不,是连带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无法解释。
算他走运!
虞笙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假装另有隐情:“但你暂且先这样认为吧。”
说完,仿佛他是什么瘟神,快步抬脚走远,杏眼不断朝周围打量。
抓一下这盆花的叶子,闻一下那盆花的香味,整个人忙得可怕。
“……”
江焳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千方百计只为摸他”和“他居然被个小姑娘骗了”,两个认知在脑海不断冲击,一时令他有些头晕目眩。
外面传来几个男子的交谈声。
江焳撑着旁边花架,默然阖眼缓了好一会,准备转身离去。
虞笙忙拉住他:“你别现在出去啊!”
江焳眉头一皱,清透的声音严肃而冷淡:“你没摸够?”
“……”虞笙噎住。
被他清冷的眉眼看着,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仿佛她刚才是真故意占他便宜一般,不由自主地羞愧。
这副冷情的做派……被她摸摸,他心里已经开心死了吧!
这般反问又算什么,邀请吗?
“当然不是了……”
虞笙耳尖微红,咽了下口水,别开视线,“外面人来人往,若看到我们共处一室,以为我们在此私会,传出去影响我的名声。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及笄了……”
江焳闻言静看她一息,而后突地笑了。
虞笙觉得这笑更像是冷笑。
他像被气笑了。
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门外的人还未走远,虞笙只好再度开口劝阻。
“……我承认你确实是很优秀的人,但你弱冠三年,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我小你七八岁,怎么想也是不大般配的。而且你……你便是血气方刚,也不能成日想着那些事,我还是未出阁的小……”
江焳额上青筋跳了跳,彻底麻木了。
他曾从江灼那听过一个词,用来形容待嫁闺中,对他有狂热想法的女子。
叫什么,梦女。
若真有这么一个群体,他认为,虞笙一定是梦女之首。
不,是梦女教教主。
梦女教大魔头。
越听越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