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焳没想到虞笙会跟着他。
他起初不想理,周围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停下,转身看着她。
虞笙险些撞上他,见状后退一步,吸了吸鼻子小声说:“谢谢你啊。”
江焳垂视着她,触及她双眸中的湿意,终于明白众人为何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他。
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回事。
江焳看她片刻,迈步进了一旁的酒楼。
他把虞笙领去了二楼密闭的雅间,共处一室,那股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的清淡花香愈发明显。
他有些烦躁地转身,对鸢尾说:“过会儿再让她回府。”
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一声呜咽。
虞笙坐在桌边,抽抽搭搭地无声哭着,柔嫩的脸蛋跟被水洗过一般,似乎是真的没忍住才发出声音。
江焳绷直唇角。
怎么忽然哭成了这样。
不是没让人冤枉了她吗?
他不解地正要走出雅间,竹砚立在门口,神色十分担忧道:“唉,虞姑娘没事吧……”
江焳冷脸看着他。
显然,这不是他们该关心的。
何况他今日约了张显见面,几番耽搁早已误了时候。
竹砚咳了声:“公子,张员外在原定的地方等了您一个时辰,末了说家中忽然出了事,只能改日登门致歉了。”
这拙劣的谎言连竹砚都能看出来。
什么家中出事,分明是怕江焳逼问他行贿一事,能拖则拖了。
竹砚谨记江灼嘱咐过他的话,迎上江焳的目光,斗着胆子说:“公子今日一直没有进食,来都来了,虞姑娘还哭得那么伤心……”
虞笙闻言顿时有几分局促:“我没关系的,你们呜呜呜呜……”
她一点都不想哭,一直强压着脆弱的情绪,但她也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忍不住。
江焳:“……”
竹砚还在询问他的意思:“公子?”
“换个雅间。”
竹砚:“公子,酒楼满了,这是最后一间。”
虞笙抽噎一顿,看向江焳。
这些天她努力充实自己,想忘了他和话本的存在。
方才乍在瑞锦坊门口看见他,她第一反应是好奇,上次她说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今日是否将话本带在身上。
后来玲珑阁中,她见到了江焳除了色魔外的另一面。
……他挺好的。
看她受欺负关键时刻还知道救她。
听完竹砚的话,虞笙屁股往里挪了挪。
如果他面临没雅间了的窘境,她勉强愿意收留他。
江焳沉默片刻,转身回去,在她对面坐下。
眉眼依旧冷淡,疏冷的态度仿佛在跟陌生人拼桌。
明明那么喜欢她,还要时刻压抑自己的情绪。
唉,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虞笙向来无法适应尴尬的气氛。
是以她一边哭,一边打量着江焳,琢磨着说些什么。
“江大人,今日还是要多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不知道要被困在玲珑阁到什么时候。”
江焳嗯了一声。
好冷淡。
虞笙脸一垮,撇着嘴低下头。
江焳深深看了她一眼,倏然问:“你跟钟家嫡女有仇?”
“明面上没有。”虞笙摇摇头,抹掉眼角又渗出的两颗泪珠,“但她突然知道殷二公子当街救我,邀我参宴之后,态度就不一样了。”
她如实说:“我猜她可能喜欢殷二公子吧。”
江焳颔了下首不再说话。
提起钟慕雪,虞笙话匣子打开了似的,滔滔不绝。
“你说她奇不奇怪,我跟殷二公子都不认识,她吃醋也要选对人吧?天天庶女庶女的没完没了,什么事都能拎出来说,简直脑子不正常。”
“动不动对我颐指气使的……我从庶变嫡是不可能了,等我哪日成了权贵夫人,甚至皇亲贵胄,看她还敢不敢欺负我。”
遇见这种事,虞笙必定要同人吐槽一番,今日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面前的是谁了。
反正救了他,是站她这头的。
江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向来讨厌贪慕权势趋炎附势的女子。可意外的,听她说要高嫁,竟生不出厌恶的心思。
与前头的话一结合,他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
他动了动唇,而后忍不住敛了下眉:“你高嫁,是为了不受欺负?”
“对啊。”
一箩筐的话得到回应,虞笙情绪平复许多,眼泪也止住了。
“原本无所谓,可总有些人欺软怕硬,逮软柿子捏。”她颇有些不服,“之前在宫中你遇见过一次……算了,你未必有印象。”
后面直到上菜,江焳再没说一个字。
虞笙锲而不舍地找话题,没得到任何回复。
不知过了多久,江焳抬眼看来。
虞笙以为他大发慈悲终于肯接话了,却听他简洁道:“食不言。”
“……”
“哦。”
虞笙没了声音,忙活一日又哭了一通,她十分专注地吃起饭。
她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