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聪慧。”顾渊轻声哂笑,片刻,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要不要做个交易?”似有似无的氛围里,带着引诱的气息。
“好。”池屿突然抬眸,淡色的眸子透着一丝薄情感。
顾渊脸色忽的阴沉了几分,猛的攥住他的手,将他一个踉跄带到自己跟前,“都不问问是什么,就答应,早晚你会后悔。”
妖的力量果然是人类无法比拟的,池屿袖中的手地收紧,莲花盏碎开瓷片划破了池屿的掌心,血顺着指缝渗出来,殷红的血水、混着茶水顺着小臂一滴滴滑落。
“我从不后悔。”池屿道,他神色依然平静,只是不见了平日里眸中的那丝清润。
“我帮你治那癫症,作为交换,你病好后,把身体交给我。”顾渊站定,比池屿略高些,他垂眸看着池屿,眸色渐渐晦暗。
“好。”池屿刚才被顾渊用力拉扯的胳膊还有些微微颤抖。
顾渊两指一夹,一道金光,身后虚影现出八条白色长尾,第九条是个虚影,在空气中摇曳。
“契约,滴血就算是成了。”顾渊道。
顾渊将自己的血滴了上去,池屿抽出顾渊攥着的手腕,将手在上面抹了一把,那契约亮了一下就化作尘埃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真的不怕死么?”顾渊的语气似乎有些恼。
“怎么才八条?不是九尾狐吗?”池屿关注的点似乎不在这。
“要了你的命,第九条就长出来了。”顾渊拉过池屿的手,掌心翻上凑到嘴边,在伤口处咬了一口,池屿身体微微一颤栗,顾渊眸光微动,伸出舌头又舔舐了一下。“这是另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的。”
手心里麻麻酥酥,伤口瞬间就不疼了,“真是个心软的狐狸。”池屿心道。
“你家住何处?看你年岁应该跟我差不多大?你又为何要成仙?”既然签了契约,池屿一肚子问题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顾渊先是一愣,头侧向了一侧,两只白色绒毛的狐狸耳朵转了转,深色一顿道,“有人来了,下次吧。”忽而消失在了夜色中。
“嗯?”池屿起身,来到门前,过了一会果然传来声音,有人扣响了他的房门。
他开门,见是落樱。
今天的落樱有些不一样,她安静的在府邸门前跪着,身穿淡紫色轻纱长裙,衣料细腻柔软,在深夜略带凉意的空气中轻轻飘扬,如同湖面上泛起的一层薄雾。
她的右肩膀巧妙的露着,肌肤如雪。不仅带有少女特有的娇羞与柔美,又不失几分大胆与诱惑。
池屿神情茫然了片刻,伸手过来,拉起了她右边的衣领道,“你这心思,别用在我身上了。”
池屿声音清凌凌的,“我给不了你什么,若我哪天走了,留你一人,这府里你又如何立足,靠我母亲?母亲也有垂暮之日,若留个孩子,你二人更是孤苦,又是何必呢?”
“大少爷,我从小便入府伺候,也没别的依靠。”说着落樱又把池屿扶上的衣服蜕了下来,“大少爷也不用有负担,随便给个名分就是,奴婢自知身份低贱,绝对不会逾越,大少爷不必有顾虑!”
“落樱,人都是贪心的,今日你这般想不代表以后你也这么想,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池屿收回手,站定,“你回去吧,母亲那边我会去解释。”
池屿也没去扶她,退回了房间,关上了门。门口传来了轻声的呜咽,一会便消失了。
并未走远的顾渊背靠在树上,摇摇头。眼神逐渐游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扯了扯。
自那天后,顾渊一直没有再来。
秋日的风总是清爽而淡雅的,霜降一过,温度也随着每一场雨降了下来。一直到十冬腊月,冰天雪地,漫天鹅毛废墟。窗户上都结了霜,寒风跟冰刀似的,一下一下刨着人们的骨。
池屿最初的几天是等着的,想着顾渊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把那几个没问完的问题答了。
几周之后,顾渊再也没来,池屿不知为何情绪开始异常的焦躁、烦闷甚至有些恼怒,有些气自己为何要信那妖精,又气自己为何想等他那几个问题的答案。
池屿心里暗自腹诽道,果然是妖精,说的都是些不靠谱的鬼话。
又过了两个月,池屿情绪又开始变的莫名的紧张起来。总是控制不住会想,那九尾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为何会这么多月都不再来,是找了新的身体,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妖界池屿不懂,但想来也是有大妖、小妖、老妖、新妖,那九尾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让他心烦意乱。
这几月其间,池屿的病犯的越来越勤了,犯了九次,每次癫症发作后,都会大病一场,苦味的汤药就像水一样,没日没夜的灌着,母亲没少为他垂泪。
池屿仍然会像原来一样,每一次发病前,选一个没人的地方,蜷缩起来,等着癫症降临。远远看去,池屿那有些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立无援。
疼痛让池屿四肢痉挛,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在疼到极致的时候,池屿脑海中控制不住的,会浮现出顾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池屿自己取下口中的布团,抹去脸上的泪水和口水。这个时候,他总又会想起那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