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私学乃是安家所开办,安家大老爷有个在朝担任中书舍人的官职,负责草拟圣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而这私学就设立在安家的府邸之内,且仅招收一些官家子弟。
身为国公府嫡长女的苏蓁,颇受安家重视。安夫人甚至亲自携着女儿安柔,在门口热情相迎。
“姜世子尽可放心,我们定会悉心照料姜大姑娘。”安夫人宽慰着说道。
安柔则引领着苏蓁前往府中专门设置的院子,一路上都在与苏蓁说着私学的事。
院子里,早已有一些前来上课的少男少女。而在中间站着一位老人,正是夫子。夫子乃年过半百的大儒,虽精神矍铄,面庞清瘦,却显得有些不苟言笑。
他立于台子之上介绍道:“此乃国公府的大姑娘姜洛,将在此处学习数日,大家务必和谐相处,可都明白了?”
台下的学子们纷纷应是,皆好奇地打量着苏蓁。他们当中不少人多少也听闻过这位最近才被寻回的姜大姑娘。
台子上面的姜洛身着浅绿色的窄袖罗衫,衣袂飘飘,袖口与领口皆镶绣着精美的银丝花边,恰似春日绽放的花朵边缘那细腻的纹理。外罩一件月白色的对襟褙子,轻薄如纱,上面绣着几簇淡雅的杏花,随着她的动作,杏花若隐若现,仿若散发着缕缕芬芳。梳着双髻的她,同样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学堂里面的其他人。
此间共有五女四男,这与苏蓁起初所想的只有女子大不相同。其中两个女孩是姜欣和姜欢,剩下的人苏蓁全然不识。
安柔逐一为其介绍,男子当中,有两位皆是安家子弟,余下两位则来自朝中其他官员之家。至于剩下的三位女子,也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分别来自不同的人家。(ps:男女一起的私学,在古代是存在的,可参考知否)
苏蓁被安排坐到靠窗的位置,这第一节课讲授的便是文学,所讲的是“明明德”,意即通过自我修养和学习,使自身内在的美德得以彰显。
苏蓁虽能听懂,可却听得头昏脑胀。她对这些文绉绉的文言文着实学得没劲儿。毕竟学这些东西皆是用来塑造三观的,对于已然形成自身三观的苏蓁而言,她会自行取舍。
当然,灵魂身为大人的苏蓁还是能够坚持将课认真听完。
苏蓁的听课态度引得夫子暗暗点头。夫子自是知晓这位姜大姑娘的,原本以为从小地方长大的姜大姑娘未曾读过书,在此听学怕是会如无头苍蝇般,难以适应此处的教学,未曾想她不仅识得字,而且比这里的其他学子听得还要认真。
夫子甚是欣慰,然而——当夫子让大家写一篇关于“明明德”的文章时,看到苏蓁的文章,夫子不禁神色多变。苏蓁写得极好,且别人只用了一张纸写完,她却写了两张纸。
并非因为苏蓁写的字数比他人多,而是因为她写的全是大白话,且字体比别人大,显得十分不美观。
夫子是全程皱着眉头看完苏蓁的文章的,看完之后眉头先是一松,继而露出了笑意,可随后又拧起了眉头。
这文章确为好文章,只是这字迹实在是不堪入目。夫子看了眼苏蓁,又看了一眼文章。
底下的学子们自然也留意到了夫子这副神情。
有的人不禁暗自猜想:难不成是姜洛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以致夫子动怒了?
大家相互打着眉眼官司,有的人眼中暗含担忧,有的人心中则幸灾乐祸。
直至夫子离去,课间休息这片刻,大家才聚拢在一起议论起来。
除了安柔,无人主动靠近苏蓁。安柔眼中满含担忧地说道:“姜大妹妹,你莫要担心,夫子定不会责怪于你的。”
苏蓁:“啊?我并未担心啊,应当是我字写得太过难看,夫子才会露出那般表情吧?”
她对自己所写的作文满怀信心,倘若能给她换上一支更好的笔,想必效果更佳!
安柔:“?”
苏蓁:“安大姑娘你莫要多想,我除了字丑了一些以外,应当是没有其他问题的,你不必忧心。”
其他人听闻苏蓁这番话语,神情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异样。有个身着蓝色衣裳的姑娘当即嘲讽起来:“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呢!姜大姑娘方才难道没瞧见夫子的脸色吗?怕是文章写得狗屁不通吧?”
言罢,还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位乃是韩家的姑娘韩玉丹,与韩玉容乃是堂姐妹。她的文学造诣比不上韩玉容,韩玉容能去国子监给公主郡主做伴读,可她在其他方面却有着骄傲的资本。再加上她爷爷乃是宰相,故而也不惧怕国公府的威严,对于这个从乡下归来的国公府大姑娘,她是满心瞧不上的。
韩玉丹当众嘲笑苏蓁,姜欣和姜欢,一个选择漠视,另一个则在后面偷笑,其余人也都想瞧瞧苏蓁会作何反应。
苏蓁一脸淡漠,“所以呢?不管我怎样,与你又有何干系?读了这么多年书,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胡乱插嘴了!还‘哈哈哈’?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还不自知。”
这话说完,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韩玉丹的嘴。
韩玉丹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连忙捂了捂嘴,“你你!粗鄙!”
苏蓁默默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