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城的结界在九月初八的时候已经打开了。
这里算得上邵琉仙的私人洞府,据说里头修士都少有,大都是普通凡人,邵琉仙最虔诚的信徒。
画城素来神秘,唯有她成亲那天,外人才能参观一番,只是每次她成亲之时画城都会被红绸笼罩,都叫人看不出画城原本的模样。
披上了艳红绸缎的画城虽然喜庆,但看的次数多了到底有些腻味,就好似一个印象之中清丽动人的女子每次露面都是浓妆艳抹,让人很想知道,除去了那妆容之后的她到底风姿几何。
苏临安和牧锦云也是提前一日到。两人都来了,但苏临安安安分分地呆了小花盆,她变成小萝卜苗被牧锦云捧在怀里,至于帮她躲避天道惩罚的噬根兽也缩到了小指大小呆在土里,跟条蚯蚓没有任何区别。
画城背靠两座大山,面前则是一汪翠湖,湖中洒满红色花瓣,将原本的翠色彻底遮掩,跟身后红绸裹身的城池交相呼应,比天上的阳光更加耀眼夺目。
有风吹过,将湖面的花瓣揉成一团,然底下露出的湖水依旧闪耀红芒,却是无数红色锦鲤在水中畅游,当真是把红色渲染到了极致。
除了满目的红,画城都看不见其他了,连个人影子也没瞧见。
此地结界大开,广邀天下修士,断然不会如此清静,其中必然另有乾坤。苏临安不方便动用神识探测,她对牧锦云也极其信任,这会儿自个儿安安静
静地当小花苗,等牧锦云一探究竟。
不多时,牧锦云手指弹射出一点寒霜,落在了湖中的一片花瓣上。他擅长操控冰雪,此刻寒霜落于花瓣,便将花瓣冻住,给花瓣裹了一层霜,然冰霜底下的花瓣依旧鲜艳,将它最美的颜色留在了冰雪之中。
被冻住的花瓣周围出现一圈圈涟漪,将花瓣往四周荡开,底下的锦鲤也纷纷游走,终于显出了一抹碧色,水光潋滟,暗香浮动。
眼睛一闭一睁,周遭的环境就起了变化,深夜枯林,无数黑气萦绕,鬼影重重。
牧锦云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步跨出,脚跟还踩着黑泥枯枝,脚尖儿却落入水中,待重心一稳,就见身前站着一位粉衫女子,她面带笑容,左手拿着一个红色香囊,右手则提着一个竹篮。
“公子瞬间堪破幻境,大才。”
她将令牌递上,“这是甲字席位,公子收好。”她特地将香囊上的花纹展示给牧锦云看,只见正面是鸳鸯戏水图,背面则绣了一个甲字。
“甲字席位在最前方,方便观礼,今夜公子的住所也在香囊里,你打开便知。”粉衫女子解释道。
待牧锦云将香囊接过,女子又送上竹篮,“这些喜果喜糖便赠予公子了。”
竹篮里有一壶酒,一个丹药瓶,一斤灵果和一斤凡人界才会熬的瓜子喜糖,将篮子塞得满满当当。只是东西递了,女子仍是笑吟吟地看着牧锦云,直白地道:“公子生得好
标致。”
“若是早点儿发现,没准这次新郎就得换人了。”
画城的女子都如此大胆的么?
一般男子被如此调侃总该有些反应,或尴尬或恼怒亦或者诚惶诚恐,她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牧锦云的反应,结果发现对方没什么表情,打开香囊看了一眼自己临时住所的位置后就打算跟着里头的指引离开,女子又道:“我夸公子好看呢。”
牧锦云:“还用得着你说。”
苏临安夸她自己的时候,遇上心情不错还会夸夸他。
她天天夸她自己。
可见夸他的时候也不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粉衫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噗嗤笑出声,“到底年纪小,傲气得很,看你长得不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牧锦云,“越看越不错,回头我去告诉尊主,叫她纳你做下一任夫君。”
她只顾招呼牧锦云,旁边有人觉得受了冷落,虽不敢在画城闹事,但瞧粉衫女子实力弱婢女打扮便不满道:“人呢,与我一道的朋友为何不见踪影,没谁解释一下吗?”
他家乃修真世家,家中多位天仙老祖坐镇,其中一位老祖多年前还曾在仪主手下效力过,自觉身份尊贵。婢女如此怠慢,叫他心头格外不快。
粉衫女子这才转头看他,眉心微颦后掷出一个香囊:“你的,壬字席位。”
男子面色一滞,他可是看见刚刚女子给的是甲字,心中更是不痛快,强压下怒意问:“
不知这席位如何分的?”
“自己长什么样心里头没数?”粉衫女子嗤笑道。
听得这话,被牧锦云捧着的苏临安都笑了。
难道说这画城仪主跟她一样看脸?可惜两人注定是敌人,哪怕觉得有趣,苏临安也不会心生好感。
“你!”男子脸色铁青,手抬起,然还未动作,就听粉衫女子道:“我什么我?”
被粉衫女子斜睨一眼,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叫他整个人瞬间清醒,心中怒火更是噗嗤一声被浇灭了。这里是画城,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也得受着。
面前的女子就算是一点儿修为都没有的凡人,他也惹不起。
男子深吸口气,冲女子稽首道:“仙子教训得是。”他并非冲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