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手们连忙放弦射出,但两人的去势却比箭还快,只是两个起落,便脱离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暮霭沉沉,眼看着他们就快要逃脱了,却忽然有一名样子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轻飘飘飞了出来,恰好拦在他们身前几米处,只是随随便便举起一只手,便逼得他们不得不停下急奔不止的身体。
这名中年男子虽然外表貌不惊人,但一只手从手腕连同手指都比刚才那名鹰爪门高手都更加墨黑如炭,指尖留着锋利如芒的长长指甲,却一眼可以看出武功绝非那八名黑衣人可比。
“两位胆敢行刺富贵王,又杀了这么多人,难道想就此一走了之?”
老者冷笑:“不然呢?”
“本人刚被委任为如意大院的首席护院,负责保护如意夫人以及院子里一切人员的人身安全,两位至少也要留下一点东西来,好让我回去交差。”
“你想要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笑了笑说:“我想要两位手里的剑。”
老者盯着他的双手,说:“我看你这双手,并不像经常用剑的样子,要我们的剑又有何用?”
中年男子扬起自己的手,仔细看了看说:“老先生眼力不错,本人确实从不用剑。”
老者说:“我知道,据说河南鹰爪门的第一高手西门先生从不用剑,因为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已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中年男子一笑说:“老先生过奖了,我的师弟功夫只是稍逊我一筹,苦练我门鹰爪功二十余年,可是刚才一出手就伤在你这位同伴剑下。”
老者说:“你的这位师弟,比上西门先生可就差远了,想当年西门先生徒手连断黄山十八侠十八柄徐大师铸造的名剑,已是名动江湖。不过我倒是想不到,西门先生跟随富贵王多年,虽然暂时未能列入四大高手之一,为何今日却甘心做一名区区首席护院?”
西门先生说:“只要能跟随在富贵王左右,做什么我都愿意。”
燕小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回首望了一眼背后张弦欲射的箭手,脚步一滑,猛然向他冲了过去。
西门先生冷哼一声,不避不闪,待燕小山近到身前,才忽然伸出手臂,手指微屈成爪,径直去抓他手里的剑。
他的手就像经由某种世上最坚硬的材料打造而成,似乎已经不畏任何刀剑,只可惜他的手虽然硬如精钢,动作却还是不够快。
剑光一闪,他的手伸出不到一尺,指尖恰好碰到燕小山手里的剑,便忽然完全停住了。
燕小山的剑已经抵住他的咽喉,只要再刺多一分,便可刺穿他的喉咙。
“现在你还想要我们的剑吗?”
“我想要你们的剑,你却想要我的命,这笔交易怎么算也算不过了。”西门先生面如土色,嘴里却没有半丝求饶的意思。“不过今晚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多我一个也无妨。”
燕小山看了他一眼,迅速撤剑,然后从他身旁掠了过去。老者也紧跟着掠动身子,两人一前一后,继续迎着冷雨寒风飞掠。
西门先生一动不动站着,箭手们却一窝蜂跑过来,一时间背后又是箭矢乱飞,杀声四起,似乎并没有放弃追杀他们。
但他们的身影疾如流星,已在片刻间没入了暮色中。
身后的追杀声渐渐遥不可闻,冷雨如丝注入衣领,湿透了燕小山的后背,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多少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行刺之后的匆忙撤退,却未曾像这一次如此狼狈,也未曾像这一次如此困惑。
他之所以放过西门先生,并不是忽然心软,而是发觉西门先生似乎并不想要他们的命。只是,他们分明是来刺杀富贵王的,并且他还伤了他的师弟,为何他却没有痛下杀手呢?
屋顶的老瓦片经过连日雨水的洗刷,变得湿滑无比,饶是他轻功过人,每个起落之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忽然,他一脚刚踏落,便听见瓦片发出咔嚓一声异响,像是承受不了他的身躯重量。
他急忙抬足,另一只脚的落足点竟然同样发出了异响。他还没来得及俯首看清楚脚下情况,原本已有些老化松散的屋瓦便在这一刻迸裂开来,足底居然似有异物锥钻而入。
从听见脚下发出异响,再感觉异物锥钻鞋履,几乎就是同一时间。
电光石火之间,他反应奇快,全身触电般弹起,腾上了半空。
一柄红缨枪毫无阻滞地震裂了屋瓦,枪尖直透他的鞋履,跟着他腾空的身影,从屋子底下穿了出来。
这柄红缨枪仿佛长了一双能够透视瓦片的眼睛,藏在屋子里面,依然能够准确无误毫厘不差地判断出燕小山落足的位置。
长枪在屋顶露出半截,枪尖精光四闪,红缨随风飘扬,握枪的人犹藏身于屋子里面。
他的人刚腾上半空,忽然暮色中又各窜出一条红色身影,挺着一柄红缨枪,一前一后向他斜刺而来。
燕小山跃身避开脚下这一枪之后,身体本已无处借力,纵然能够挥剑挡住前面来势迅急的长枪,但背后空门大开,后面的长枪长驱直入,枪头晃动幻化如影,无论他怎样变动起伏,也再难避得开。
尖如麦芒的长枪枪尖冰冷程度更甚湿透衣服的雨水,几乎已快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