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经历与黑白二道仿同相似,都一样学过僧人的武功,却又有很多不同之处。
隔着一米多远,燕小山胸口已是压力陡增,呼吸骤时感到极度困难。雄浑的掌风犹如大海狂涛拍岸翻滚,卷起千层浪,令人站立不住,就快要将他们卷进漩涡里面。
他和老者蹬蹬蹬不断后退,退到屋沿,差点从屋顶掉到地面,又在瓦片上一个打滚,翻出了几米远,才总算勉强避开了这一掌。
两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显得狼狈无比,心里都同时明白,无论是轻功、暗器、内劲、掌力,宋问玉都绝非他们正面对决所能取胜。
——他们身为杀手,最擅长的功夫本来就不是正面对决,而是行刺、埋伏、狙击、偷袭、下毒等各种各样的暗杀手段。
宋问玉抬起双手,望着自己的手掌,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表情,仿佛对自己的这双手极其满意。
“两位不是我的对手,不如弃剑投降,随我回去见富贵王,宋某可以考虑不取你们性命。”宋问玉说:“胆敢行刺长安霸主富贵王,富贵王本人对两位以及两位背后的组织,一定深感兴趣。”
“不劳富贵王挂心,他该挂心的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老者深深吸了口气,故作平淡说:“听说富贵王极喜于清晨起床时喝一碗热粥,我非常担心他这一碗粥,明早恐怕再也喝不到了。”
“看来你们搜集到的信息还真是不少。”
“富贵王何许人也,不对富贵王进行充分调查,不是已经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怎敢轻率行动?”老者说:“而宋先生身为富贵王麾下四大高手之一,凭借一枚至柔至阴的铁蕨藜和一招至刚至阳的大力金刚掌冠绝武林,为富贵王立下汗马功劳,我们同样早有耳闻。”
老者不断称赞宋问玉,说得宋问玉心底里舒服无比。
燕小山扫了一眼屋檐下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心知倘若不能迅速击败宋问玉,别说刺杀富贵王,恐怕突围脱身都很困难。他深吸口气,突然一只手握剑高高举起,以剑指天,紧接着腾空跃起,人剑合一,向宋问玉飞身刺去。
令人费解的是,他的人虽然一跃而上,飞上半空,但从半空中刺出的这一剑,居然有点变了,一反之前拦截宋问玉铁蕨藜时急风骤雨似的迅疾。
这一剑速度并不是很快,甚至是有点慢吞吞的样子,便如一位倚在栏杆上的慵懒少妇,拿着把罗扇,对着天空那么轻轻、软软、柔柔、慢慢地一挥。
这是一种老者和宋问玉从来没有见过的剑法。
宋问玉眼看着燕小山的剑在月光下朝自己悠悠扬扬地奔来,身影晃晃荡荡,飘飘忽忽,就像一片随风舞动的落叶,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无法想象一名顶级杀手,出剑居然如此缓慢。
他也无法想象这么缓慢的剑,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
——可是这一剑的所有秘诀和威力,仿佛也正在这一个“慢”字上。
他的眼里起初还带着些许轻视,些许傲慢,他甚至连夹在手指里准备射出的铁蕨藜都暂时停住了。
但随即他醒悟了。
他的瞳孔一阵紧缩,失声惊呼:“倦舞离人剑……”随着他的惊呼,他整个人已在这一刻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变化。
他的脸孔连同脖子赤红如血,额角青筋暴起,眼里血丝横布,全身肌肉绷紧,连一双手都惊悚得微微颤抖起来!
接下来,他开始施放铁蒺藜。
他的铁蒺藜由铸铁名师独家铸造,每枚重三钱六,重量不差分毫,做工极其精细,虽是凡铁却价如黄金。每次不是志在必得,或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发出,而且绝不超过一枚。
但这一次,他发出的不是一枚,而是数枚、数十枚——每一枚都企图将燕小山劫杀于半空中、半途中。
同时,他的身体和方位也处于剧烈变动的状态中,忽左、忽右、忽蹲、忽立、忽进、忽退、忽旋步、忽腾身,腾挪跌宕,千变万化——每一步变化都企图冲破燕小山那连绵不绝无处不在的剑气。
——他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道理认不出燕小山这一剑,正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燕家名震天下的绝杀“倦舞离人剑,醉挑楼心月”中的一招,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声不响不太起眼的杀手,竟然会在此刻使出燕家的镇门绝招!
——难道,他是燕家的人?
——燕家身为开国功臣之后,世代蒙受皇恩,地位崇高,贵不可言,钟鸣鼎食,席丰履厚,怎么会有子弟流落在外成为杀手?
宋问玉的文雅之气转眼间已完全转化为极度的惊慌和恐惧。他若一早就知道对方会有这么一招,或许还有办法避开,但现在却太晚了。
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无人能在这一击中全身而退!
他双手不断往外挥出,必胜必杀的一招“雨雪霏霏”已发挥到了极致,暗器源源不绝向燕小山扫去。
漫天飞舞的铁蒺藜在淡淡的月色里看来,美丽得就像一只只随风展开翅膀舞动的蝴蝶,美丽得让人有些眩晕。
——不同的是,如果你真的眩晕,你就死了。
幸好燕小山并没有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