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先生说:“下属们看出宋先生神情不对,一拥而出冲上屋顶想要帮他,却还是迟了一步。”
柳无双思索着,良久面色一沉,又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倘若燕小山真的使出这一招,宋问玉就没道理死在银针之下,而应该是死在他的剑里。”
富贵王赞赏说:“柳公子内心洞若观火明察秋毫,简直就像到了现场。”
柳无双问富贵王:“大王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富贵王说:“‘倦舞离人剑,醉挑楼心月’共七七四十九式,几乎揽括、穷尽了燕家剑法的变化,据说乃是天下所有剑术的集大成者,专门克制各门各派刀剑拳棍包括各种各样暗器,没有二三十年以上的功力,就算勉强去练,也完全无从发挥出这一套剑法的巧妙和威力。”
“对了,大王还提醒了我。据我所知,燕家这套剑法极其繁杂,目前能够真正掌握的不会超过五个人,其中一位是燕家上一代叔公,年事已高,早就不理世事,专心礼佛,而另外几位则是现任掌门人和他的亲兄弟以及叔伯兄弟,轻易不到江湖走动,而且年纪基本都在五十岁开外。”
“燕家虽被武林人列为四大世家之首,但燕家毕竟是开国功臣之后,列代屡在朝廷为官,子弟多数醉心功名,本就与其他三家大有区别。”
“不错。”
富贵王说:“倘若资料收录没有错误,燕小山十二岁离家出走,燕家剑法他便算练得一些,最多也只是皮毛。何况,燕小山生父早殁,母家毫无背景,向来不受家族重视。”
“这就对了,燕小山根本不可能完全学会这套剑法,他大概是摆出了燕家剑法的架势,宋问玉一时误会心慌意乱,这才给了那名女人可乘之机。”柳无双惋惜说:“可怜宋问玉一世英名,今晚竟在阴沟里翻了船,被别人一招假把势吼住,并且还死在别人的暗器里。”
西门先生又报告说:“不过对方使出这一招之后,最后也中了宋先生的一记铁蕨藜,虽被另外那名老头趁乱救走,估计很快也不久人世了。”
柳无双又觉得奇怪了:“另外那人救走了燕小山?”
西门先生回答:“是的。”
柳无双皱起眉头:“刚才我们已经分析过,这两个人照理不会是同伴,也不是同一个组织的人。”
富贵王正色说:“他们如果是同伴,此刻与你对话的极可能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十二位遗孀。”
柳无双嘿嘿一笑,想不到富贵王也会开玩笑。
“既非同伴,却没有自顾自逃走,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他摇摇头,喃喃地说:“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好玩了,真是太他妈有趣了,一个区区忠杀堂的杀手燕小山,居然值得她救走。”
他好像不是惊讶这两名原本互不相识的杀手,竟然没有在生死关头各自逃命,而是在吃燕小山的醋。
富贵王笑了笑,转移话题又问:“说到忠杀堂,柳公子不妨帮我看一下这四具刚送过来的尸首,分析一下他们的身份。”
柳无双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件事,使劲抽了一下鼻子,又掩住鼻子摇了摇头,脸上现出极其憎厌的表情,才终于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不敢看。”
“为何?”
“不瞒大王说,方才大王那几名下属身体上的气息已让我忍无可忍,我怕再闻过这四个人身上的气息,会再也忍不住吐出来。”
“哦?”
“虽然隔着两丈多远,我已经可以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了一股腥臭无比的恶臭味。这种恶臭要怎么形容呢?”他的眉头更皱了,思索良久,才用了一个很精准的比喻自问自答说:“这种恶臭,大概就是连在外面流浪的无主野狗,都会嫌他们的肉太臭,宁可饿死也决不咬上一口。因此,我不用看,就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他们是什么身份?”
“他们跟燕小山一样,同样来自于忠杀堂。”柳无双说:“只不过,他们应该还不是燕小山这种级别的杀手,而是专职前来接应他出城的。”
“是不是忠杀堂的人身上都有这股恶臭?”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纯粹的杀人动物,每天考虑的只是怎么样杀人,没有情感,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动机,也没有任何亲人、情人、朋友,他们甚至比生存在臭水沟里的某些动物还要臭一点,因为动物只是在饥饿的情况下才攻击其他动物或人类,而他们却只要接到组织的指令,便会去杀人。”柳无双说:“这四个人虽然不算是真正的杀手,但只要是忠杀堂的人,身上的恶臭便都是一样的。”
“那是不是只要杀人的人,便会有这股恶臭味?”
“那倒不一定,其他人杀人,多少都会夹杂着某些人类的情感,例如仇恨、愤怒、妒忌,例如劫财害命或者财产纠纷、利益分割,例如见色起意、奸淫未遂,例如爱恨交错、因爱生恨,只有他们,他们是没有任何个人目的的。”
——无论组织要你杀什么人,你都必须去杀。
——倘若你不想杀,你就只有死;倘若你杀不了,你也只有死。
柳无双显然很了解忠杀堂的规矩,富贵王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