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姐抱着木盆走了。
柴安对公孙昭问道:“久闻墨者不将繁文缛节,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一个乡野村妇,都能跟寨主平等交谈。”
公孙昭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捻着胡子的泥人张,解释道:“不瞒殿下,起初,老夫刚上九尧山时,也是不信。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信了。整个九尧山内,除了山寨本部的一百零八个统领,以及一些心腹,全都是灵州六县的老弱妇孺。”
公孙昭道:“灵州六个县的青壮劳力,都在冒着风险,侍弄六县田地里的庄稼,山寨有义务,帮助他们保护他们的妻儿老小,让他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
“是没有后顾之忧,还是被寨主抓住软肋,不得已,为九尧山卖命?”柴安嗤之以鼻地一笑。
公孙昭面对柴安的质疑,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时,一个牧童,骑在一头肥壮的大水牛上,手中握着一根树枝,树枝的另一头用绳子,悬挂了一根胡萝卜,悬放在大水牛的眼前,大水牛想够胡萝卜,却怎么也够不到,只能被牧童惬意地调动着向前走。
“小鬼,怎么见了寨主,还敢端坐在牛背上?还不下来见礼?”泥人张指着牧童训斥道。
谁知,牧童骑着水牛,经过一行人,不但没有停下来,对公孙昭行礼,反而没有丝毫敬畏地,对着泥人张,吐了吐舌头,摆了一个鬼脸儿。
泥人张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哈哈。”公孙昭倒是被逗得乐出了声。
一行人,继续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向上走着。
路过一棵三抱多粗的老槐树后,路途的坡度,变得平缓了不少。
公孙昭对柴安问道:“怎么样,殿下,咱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了,你还吃得消吗?”
“泥人张前辈都没喊累,本王怎么好意思喊累呢?”柴安有些喘着气说道。
“那福晋呢?”公孙昭对杨玉娆问道。
杨玉娆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公孙昭摆了摆手,示意不累。
柴安说道:“本王的娘子,可是第三境的武宗。虽然九尧山有屏蔽修炼者的法阵。但即便,单凭体魄强横程度,本王的娘子,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小小山路,对她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公孙昭弯腰,一只手抬起来,另一只手撑着大腿,笑着讨饶道:“看来咱们几个之中,在下的身体是最虚弱的,在下是真的撑不住啦,必须得休息一会儿啦。”
说完,公孙昭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块儿大石头,就疲惫地坐了上去。
柴安其实早就累了,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比泥人张先喊休息,没想到,显得倒没有公孙昭坦荡磊落了。
想到此处,柴安感觉自己对公孙昭的印象,平添了几分好感。
于是,柴安也走过去,跟公孙昭并排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在九尧山的山腰,俯瞰着山下的景色。
东边山坳下的平坦处,有许多连成片的农户小院儿,袅袅炊烟,篱笆内的鸡鸭禽畜,在顽皮小孩子们的追赶下,扇着翅膀到处奔逃。
“多好啊。”公孙昭望着山下的安居乐业的百姓们,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柴安点了点头道:“嗯,是挺好的,只可惜,此时的平淡宁静,用不了多久,就要化作过眼云烟了。九尧山是匪,一定要被剿的。寨主就算将本王当人质,能够让柴熙他们投鼠忌器,换得一时安宁。”
“但又岂能长久呢?本王虽是亲王,但在朝中几乎没有根基。等柴熙将消息传回玉京城,请示皇帝,得到的答复,肯定是大义灭亲,让本王给你们陪葬。”
“大不了,为了消除百姓对朝廷军事能力的怀疑,让礼部,在对民间进行舆论引导时,多给本王编排一些,贪功冒进的帽子,也就解决了。”
“想要让这些百姓们活命,寨主只有接受朝廷的招安,这一条路可以走。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公孙昭转头,看向柴安,有些凄然地叹道:“我本无意逐鹿,奈何苍生苦楚。”
“历朝历代的反贼,在造反的时候,都整你这出儿,唠你这嗑儿。呵呵,本王不是山下那些愚民,寨主,就不用跟本王来这套啦。”柴安笑道。
“不论殿下信不信,在下身为墨者,兼爱非攻,问心无愧。”公孙昭坚定地目光说道。
“不是本王不相信你,本王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柴安提议道。
“好啊,在下洗耳恭听。”公孙昭道。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小村庄里,出现了一头恶龙,将整个村庄里的所有财富,全部据为己有,并且拿进了他的龙巢之内。小村庄里面的百姓们,因为贫穷,而苦不堪言。”
“直到,有一名热血的少年,拿着一把宝剑,说要帮助村民们,去斩杀恶龙,将乡亲们的财产夺回来,分还给大家。这时,村民们纷纷劝阻这位少年,跟少年说,那一头恶龙有多么多么厉害,根本不是少年一个人,能够与之争锋的。”
“后来,少年依旧坚持,单枪匹马,去恶龙老巢,与之战斗。少年与恶龙的战斗,并没有多么困难。少年几乎没费多少力,就将恶龙斩杀了,少年对此非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