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榆刚才打男人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
突然静下来后,身体的疼痛像被唤醒了一样,一浪接一浪涌来。
身体的不适难以忽视,她浑身的骨头简直像被拆了八百回。
庆幸的是内衣内裤都在身上,也不算真的和那个军人坦诚相见。
只是看着自己这一身破了皮的惨样,她鼻头一酸,眼睛顿时氤氲出一片水雾。
沈白榆委屈巴巴垂眸检查自己的身体。
发现脑子算加减乘数没问题,四肢也能正常活动后,她终于松了口气。
脸没毁、脑子没伤、身体没残,除了满身的擦伤,这是最好的结果。
一旁被男人脱下的衣服已经破烂的没法穿了。
看到床边叠的整齐地衣服,她拿过来,头重脚轻的套在身上。
这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的,又宽又大。
沈白榆穿上后,跟唱戏一样,人在衣服里晃荡。
她把袖口和裤腿挽了几下露出手脚,找绳子绑住裤腰,才勉强没让裤子掉下来。
这么不合尺寸的衣服穿上,更显得她纤细瘦小,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军人们已经醒了,正寻找干柴生火做饭,幽静的山谷开始热闹起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沈白榆走到帐篷门口探出脑袋。
两边山峦叠嶂,半黄不绿的叶子经过一夜大雨冲刷,摇摇欲坠的挂在悬崖峭壁的树枝上。
山谷高地的平坦处,有几处帐篷,有军人在走动。
这里好像是军队驻扎的地方。
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沈白榆转头看过去。
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穿军装的男人走到帐篷侧边,站定,正笑吟吟看着她。
“醒了?”那人开口。
看穿着和气度应该是领导!
沈白榆脸色泛白,走出帐篷对他露出礼貌的笑意,“谢谢你们救我!”
李明军本以为听到早上那声尖叫,见到小姑娘,她会哭哭啼啼,大喊大叫。
没想到对方安安静静,还主动道谢,他顿感欣慰。
“小同志,昨晚陆营长把你背回来时,你半条命已经进了鬼门关喽。”
“陆营长是刚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吗?”沈白榆清凌凌的眼睛透着认真。
“是啊,维远昨晚救了你一命!”李明军看着她身上极为不合身的衣服,笑道,“你身上的衣服就是陆营长的。”
果然是陆维远!没跑了!
沈白榆心里的喜悦蔓延上嘴角,但很快她眼底的光又黯淡下去,脸上的笑也变得小心翼翼。
“我早上不小心打了他一巴掌,他好像生气了!”
李明军本想着怎么安抚小姑娘,毕竟事关姑娘家的清誉。
没想到眼前的人比他想的更通情达理。
李明军心里一宽,摆手道,“那小子没事,皮厚着呢!”
帐篷门口左右各有一个大石头固定着,李明军示意她坐下说话。
两人一左一右坐下,李明军看似和沈白榆闲谈实则在了解她的情况。
等将她的情况摸的差不多,李明军才开口。
“小沈同志,你觉得陆营长长得怎么样,讨不讨人喜欢?”
“长得挺板正!”沈白榆想到男人在帐篷里一整个冷着脸,她嘴巴一噘,“讨不讨人喜欢,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生气吗?讨厌他吗?”李明军望着沈白榆,眼底带着打量。
沈白榆听出了李明军话外的意思。
他真正想问的应该是陆维远赤身抱着被脱掉衣服的她,她会不会寻死觅活,胡搅蛮缠!
沈白榆摇头,感激道,“他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他!”
拎得清不是腐朽的榆木疙瘩,就怕好心救了对方,又变成糟心的事情。
李明军满意的看着沈白榆。
小姑娘五官精致,眼睛清透,睁开眼看人的时候,比雨后山谷清凉的空气还叫人舒服。
不仅长的漂亮,思想还通透,是个心中有数的。
人接触了,该问的话也问完了,李明军起身叫人给沈白榆送早饭。
等李明军离开,沈白榆回了帐篷,龇牙咧嘴的给自己上外伤药。
作为老沈家孙辈唯一的女娃,从小被爹妈叔伯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罪。
平时不小心磕破一点皮,都要拿笔画个圈去爸妈面前卖惨。
现在最该向全家老少,亲朋好友哭唧唧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沈白榆边给自己上药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