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吃?”她迟疑道。
陆维远没回答,收回视线,仰头靠在椅背小憩。
上次刘建设送到他家的就是大白兔奶糖。
没想到她喜欢吃这个。
沈白榆见男人不理人,撇撇嘴继续吃糖。
到了县城,和县里派的工作人员汇合,他们便往沙贝村而去。
……
深秋山林,落叶铺了满地。
一片高大的栗子树下,沙贝村的妇女们成群的捡着野板栗。
朱红妞拾了半框的板栗,又挖了些菌子。
沈大志一脸憨笑的跟着她,边玩边捡着栗子。
“黑妞,你家白丫回来啦!”
突然,邻居的喊声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朱红妞缓缓直起酸痛的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妞,你闺女回来了。”
那人声音近了些,脚底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朱红妞疲惫茫然的眼睛突然放大,脸上的怒意也随之漫了出来。
“死丫头,叫我好找!”
她恨恨地说着,转头背起竹筐,叫上不远处还在捡板栗的沈大志。
“大志,回家!”
沈大志憨憨的“哦”了一声,背起自己的筐子,跟着朱红妞离开。
另一边县里的人带着村支书,齐齐来了沈家小院门前。
门前长着一颗高大的白榆树,院门是木头棍绑成的栅栏门。
陆维远推开院门,一行人走了进来。
院内靠路的一角是间简陋的旱厕,旁边种了一小片青菜。
院子后方两间破旧的黄土老房子,中间隔着一个烂木搭建的破棚子,下面是一个大灶台,看起来是用来做饭的。
“栓子!”村支书喊道。
听到院里的动静,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了。
一个干瘦的老汉沉着脸,拿着烟斗走出来。
一身黑色粗棉布衣服,打着几个补丁。
黑色裤脚沾着泥土,眼下垂着大大的肉袋,浑浊的小眼睛掠过几个人,瞪着沈白榆呵斥道,“给我回屋去!”
“我不!”沈白榆躲到陆维远身后,拒绝道。
“死丫头!”
朱红妞一回来,就听到沈白榆这不服管教的样子,瞬间就把手里的铲子丢了出去。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沈白榆警觉的回头。
谁知迎面而来的就是破空的凶器,她惊恐的睁大眼睛,来不及躲闪。
一只结实的手臂突然横在眼前,攥住了飞过来的铲子,她顿时松了口气。
朱红妞目光一转,看到一身军装的陆维远护住沈白榆,她立马认出来就是他在火车站带走了自己的闺女。
“你这个拐子,骗走我闺女——”朱红妞怒瞪着陆维远,却不敢上前。
对方长得人高马大,冷眼看着她,身上还有股凛冽的气势。
朱红妞立刻一哭二闹调转方向,指着陆维远,朝村支书喊道,“支书,你可要为我们家做主。”
“行了!”村支书不耐烦道,“先解决你家闺女和大志的事情。”
“榆榆,榆榆!你怎么这么久不回家,是去给我弄蜂蜜了吗?”
沈大志壮实的身体冲过来,傻乎乎笑着,一把攥住沈白榆的胳膊。
陆维远正要帮忙拽开他,却见沈白榆从包里拿出一小罐蜂蜜。
“呐,给你!”
隔了这么久,沈大志还没忘记那天晚上她哄他的话。
这小罐蜂蜜还是托王小萍给弄到的。
沈大志眼睛一亮,朝朱红妞大叫道,“妈妈,榆榆没有不要我,她是去给我带蜂蜜了。”
朱红妞没空理会儿子,朝沈铁栓急道,“掌柜的,你说句话啊!咱们辛辛苦苦把这丫头养大,不就是给儿子当媳妇的,怎么能这么算了。”
县里来的人立刻就不满了,“你这老乡,一个户口本上结婚是违法的,公安马上就能逮捕你!”
沈铁栓蹲在门边,抽了口旱烟,也不理这些县里的人。
“我儿子你们也看到了,是个傻子,我得给他留个亲人照顾,小榆是我闺女,也是我儿媳妇,村支书你昨天说那话我不能同意。”
说完,他脖子一哽,扭到一边。
“嘿!”村支书见他这从昨天开始就犟的牛脾气,气得不行,“童养媳是旧思想,你要不同意,我就举报批斗你们两口子。”
沈白榆的事情,县委书记专门点名指姓的给他下的命令。
他一个小村支书,那里有过这种待遇。
领导还说完成任务,今年对沙贝村的扶助力度加大。
为了利益,这种在沙贝村见怪不怪的童养媳事件,他必须办成。
沈铁栓固执道,“批斗就批斗,反正死丫头生是我沈家的人,死——”
“去去去,”村支书打断他的话,把人拉到一边,低语道,“你不就是想让大志后半辈子有人照顾嘛!
阿榆长的漂亮,你两将来不在了,大志能守住小榆?
你们两口子现在活着都没守住,让她跑了这么久,别说你们死了。
阿榆的性子烈,之前又寻死又逃跑的,她可是一点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