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穿梭在零零散散慢行的车辆中,汽车的轰鸣声划破夜晚的僻静,最后在郊区的一栋别墅停下。
徐听礼推开车门,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推车出来,推车上一片狼藉,医用药液浸着带血的纱布往两边淌下,医用设备被成破破烂烂的不规则形状。
医生进了别墅外面的小洋楼里,不一会又有条不紊推着一辆新的推车出来进了别墅,更换设备的时间不到两分钟,似乎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了。
“周起上山那天出了车祸,司机当场就没了,他捡回了一条命,就是眼睛看不见了,医生下诊断的时候,他说要和你断了,公司的事情让我来管,我以为他都接受了,也就随着他,就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状态变得很差,有时候很情绪很低迷,能躺在床上一天不吃也不喝,有时候很暴躁,突然用头撞墙,突然大笑大哭。今天他割腕了,用一个月前藏起来的碎瓷片割的,医生说他现在几乎没有求生意识。”
徐听礼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胸口像被重物压迫一般沉重,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实在无法将记忆中的周起和封天海的描述联系在一起。
封天海狠狠搓了下脸,“进去吧。”
封天海走在前面,徐听礼跟在他的身后,越靠近,男人困兽般的怒吼逐渐变得清晰,
真正踏进大门之后,徐听礼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消失了大半年的男人,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切口整齐的伤口,包扎的纱布被他随意扯下,伤口正在慢慢渗血。
头发长时间没有修剪,发尾已经长到肩膀处,居家服穿着歪七扭八,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
他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一点疼痛,赤脚踩到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上,脚下都是血,呆滞无神的眼睛犹如一潭死水,四处摸索能拿到的能砸的物品。
几个医生围在他的周围,一时找不到机会控制他。
“周起”
她有好多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无从开口,无措又小声地喊他的名字。
嘈杂的客厅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周起的身形一定,片刻后,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后变得更加地狂躁,“滚!都给我滚出去!”
他摸到床上的枕头,一股脑地往后乱丢,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甚至把整张床垫都掀起来。
快一百公斤的床垫被砸到不是小事,医生被吓得往后退。
封天海急得大喊,“阿起,快把床垫放下,小徐过去了。”
周起没有砸床垫,而是把床垫拖到角落,用床垫挡着自己,“全都滚出去!”
感觉到有人正在试图扯开床垫,他用力一拉。
徐听礼的手背被床垫的作用力砸到墙上,其实不痛,但她痛呼一声,果然,床垫一下就往后撤了。
她借机进入了周起用床垫隔绝出来小小的三角区域。
周起现在是个发狂的病人,医生担心徐听礼会遭遇危险,“封先生,要不要让保镖先进来。”
封天海,“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