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速度绝对是旗鱼!”
“不不不,光凭借速度是不能区分两者的,有没有背鳍才是主要判断依据。”
“谁看得清楚有没有背鳍啊?!”
“所以才需要拉克伦教授您帮我开发轻而易举区分鱼类的探测器呀。”
“这次怎么又多了个需求?!”
……
墨尔本水族馆里。
面前一墙之隔的玻璃后是五颜六色的世界,珊瑚组成的七彩城邦中形状各异的居民们攒动在一起。
自己被奥利维亚强行带了过来,最近自己妥协的次数变多了。
“你看,珊瑚礁可是‘能够生长的大地’呢,虽然一整年才几厘米,但日复一日下去一个不小心就会长到难以忽视的程度哦。”
昏暗的灯光下,奥利维亚和往常一样轻声细语地科普着这些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虽然自己也是在看了儿童读物后才知道的……
拉克伦没有回话,双眼被一条闪过的海鳝吸引,他是那么的普通,身上的花纹在这个如梦似幻的水中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瞪大圆溜的眼睛仿佛显露出惊世智慧,隔着玻璃与自己对视一番后一溜烟,扭动着身体激点海沙消失在了珊瑚群中。
它去哪了?
书里不会介绍海鳝的每一步行动。
奥利维亚也不了解这个,一个是人一个是鱼,同属生物界的另一个物种的想法她怎会知道。
想要采集海鱼的行为,除非……
“我说,你所需要的探测器太异想天开了,我不认为能够实现。”拉克伦撑着玻璃一边搜寻另一条让自己在意的鱼一边说。
“我知道。”奥利维亚微笑着点头,“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做不到?我相信你。”
拉克伦转过身,身后映衬着珊瑚的灯光透过玻璃打向外面,将整个场馆覆上一层的琉璃般的光晕,流光异彩,仿佛重新燃起的异色火焰。
“相信我?我的技术可……”
“不。”奥利维亚打断了拉克伦,轻声上前一步,“我相信的是你。”
奥利维亚低头在包里翻找,这是她进入水族馆后第一次拿出手机——她没有必要像其他来到水族馆的游客那样拍摄,因为水族馆中的一沙一鳞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自己更想看的是未曾见识过的景色。
灵巧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车熟路地点击,又将屏幕转向了拉克伦。
《一种基于声呐成像的海洋生物探测方法》,这是拉克伦还在学习时兴趣使然写的文章,没好意思丢那个人便只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发过,后来还删除了,非常久远的事。文章写得一般,现在看来甚至是异想天开。
但这是自己的第一篇文章。
奥利维亚拿回手机,看着上面的文字,眼神宛如流动的春水,仿佛屏幕另一边就是日夜思念的某人。
“我在想对大海有着如此热情写出这篇文章的会是怎么样的人。”奥利维亚转向拉克伦,嫣然一笑,“现在看来,是个充满顾虑而且脾气很坏的老家伙!”
“呵,可是你离不开这个老家伙的技术。”
重燃的拉克伦入伙了。
……
“后来我们还真开发出了满足需求的探测器,里面的不少技术也是现在edc探测声呐的原型,那天我高兴坏了,奥利维亚也高兴坏了。”拉克伦说着轻抚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也在那天结婚了。”
何泽安静地听着这个故事,他明白此时此刻拉克伦需要一个听众,或者说倾诉的对象。
“我们的蜜月旅行也是投放探测器的日子,地点选在了大堡礁,全世界再找不到比那更合适的地方了。”说着拉克伦陷入回忆的笑颜逐渐凝固,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可是我们不该选在2020年的11月1日……”
何泽记得这个日子,全地球人也记得这个日子,八年前的11月1日,“塔斯马尼亚岛事件”发生,海鬼第一次出现在人类面前。
与此同时,海鬼在当天内就以惊人的速度推进,横扫了整个澳大利亚东部和南太平洋,也包括大堡礁。
“那天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奥利维亚。”
……
等拉克伦情绪平复花了不少时间,不过何泽不会抱怨这个,他希望每一个因为海鬼而陷入阴影的人都能走出来。
“抱歉让你见笑了。”拉克伦整理好仪态重新换上活泼的表情,这一刻他又变成了会想尽办法逃出酒店的老顽童。“总之我得抓紧时间了,虽然进入了待机模式,但八年过去探测器也该到极限了,我得找回主探测器然后回收它的数据硬盘。”
如果探测器关机,仅仅依靠漫无目的地打捞拉克伦这辈子都没办法取回里面的数据。
“等等,那为什么要来日本呢?”何泽提出了疑问。
“哦哦哦!忘记告诉你了。”恍然大悟的拉克伦将怀中终端的屏幕展示给何泽,简洁的界面上说明着包括主探测器在内还有60个探测器未回收。探测器们在待机状态下只能发出微弱的信号不停地标定着自己的位置,此刻,它们都在日本!
本州岛与北海道岛之间的津轻海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