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倩如手里紧紧握着银票,如同攥着自己的命一般,她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将银票塞进里衣内侧的口袋里。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让婆母知道她手里有银钱,那这钱肯定就留不住了。
宋清淮离开后,宋倩如立刻回屋换上破旧的衣裳,因为等会还要去干活。
“走了吗?说了什么?”向氏端坐在圆木椅上,双手拢在袖子里,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说不出的惬意。
其实向氏也怕宋倩如会不管不顾地把事情说出去,马家在青花巷内属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放眼整个县城根本不够看。
马老爷有秀才之名,如今在私塾里教书育人,大爷同样也是秀才之名,托关系在县衙找了个吏役差事,虽然地位低下,但说出去也很好听。毕竟是在县衙办事,在不知内情人的眼里,属于顶顶好的差事。
而二爷马连云如今已是举人,正准备参加来年的会试,马家称得上书香门第。
向氏自儿子考中举人后,就开始各种看不上二儿媳的出身,儿子想要更上一步,儿媳的出身就差了那么一点。
无奈家里的银钱不够充裕,还需要宋家的银钱补贴,所以她一直打压宋倩如,又怕她选择鱼死网破,从而把孙子拘在身边。
“回老夫人的话,舅老爷说不管二夫人做何决定,他都支持,二夫人会不会……”离开马家?后面几个字,丫鬟实在难以启齿。
丫鬟也想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如此对待二夫人。不过她只是个下人,自身都难保,二夫人再怎么样也是主子。
等二老爷考中进士,再谋个一官半职,那二夫人可就是风光无限的官夫人了。
向氏闻言心里猛地一跳,她坐直身子,急切地问道:“宋氏是什么反应?”
“二夫人没什么反应,只说知道了。”丫鬟如实禀告。
闻言,向氏重新靠在椅子上,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不知是何滋味。
江氏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生怕婆母不管不顾,导致宋氏那女人起反抗之心,那她的小金库岂不是没了进账,再说走了一个好欺负的宋氏,再娶一个厉害的回来,可就得不偿失。
于是出声提点,“母亲,听说那人还要在县城待上一段时日,最近就让二弟妹好好歇一歇,她可不能走。”
说完朝向氏眨了眨眼。
宋家每年给的年礼可不少,还有其它节礼,足以说明宋氏娘家财力雄厚,
还舍得为她花银子。
若非宋氏心软,马家这些年可过不上如今的好日子。
向氏听出江氏的言外之意,对着丫鬟吩咐道:“老大家的说的在理,让二夫人回屋歇着吧,这几天不用她洗衣裳了。”
宋倩如正在厨房洗菜,就见婆母身边丫鬟过来,起先她还不以为意,以为对方是婆母派来监视她的。
直到对方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二夫人,老夫人让你回屋歇着去,这几日也不用洗衣裳了。”
“哦,好。”宋倩如根本没听清丫鬟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应道。
等她反应过来丫鬟说了什么后,惊得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不用洗衣裳了?”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厨房里其他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了一大跳,平日里只顾低头做事的二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有老夫人?平常恨不得二夫人一刻不得闲。
宋倩如恍恍惚惚地回到屋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想着婆母的用意。
想着想着已是满脸泪水,若非弟弟出现,她怕是还在洗菜,如此,她更加不能回娘家,弟弟好不容易娶妻,若有个和离归家的大姐,名声总归不太好。
想罢拿出泛黄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摸了摸身上的银钱,她是不是该立起来了?
思及此,眸光又暗淡了几分,夫君只听婆母的,凡事只会让自己忍让,可她这些年的忍让,只换来了婆母的变本加厉。
还有妯娌的嘲笑,而娘家送来的东西全都进了她们的口袋,想想就觉得气闷,等小弟下回再来,与他说一说这事。
从马家离开的宋清淮,心里犹如针扎般不是滋味,他是多么希望姐姐能过得好,只可惜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成为姐姐坚实的后盾。
张成紧跟在主子身后,见他面色阴沉地从马家出来,便小心翼翼地跟着,不敢出声打扰。
回头望了眼马家大院,那红墙绿瓦的建筑气势恢宏,令人惊叹。他不禁想,姑奶奶在他们家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委屈?
而且他们家的下人嘴巴也严得很,刚才趁着老爷进去的间隙,他与守门的小厮聊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而附近的几户人家,也都大门紧闭,仿佛与外界隔绝,根本无法打听到任何消息。
走出青花巷,外面的街道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宋清淮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烦躁。
张成将骡车从寄存处牵过来,默默地站在他身旁。许久,见他没有动静,便轻声喊道:“老爷!”
宋清淮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后的骡车,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车厢内传出他毫无感情的声音:“去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