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士诚跟着点头,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如此,不接受又能如何。
再怎么说子昂也是他外孙,哪怕如今已是无根之人,这点永远不变。
提起这个话题,气氛有些沉闷,身为孩子的血亲,知晓这个消息的瞬间,为其感到痛心。
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城,给其撑腰,惩治黑心烂肠的马连云。
无奈远在千里之外,想帮也帮不了,只能坐在这儿叹气。
邹沐景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恨不得将马连云揍一顿,如此狠心,害得自个娇娇软软闺女,未足月便出生,娘子更是因为这事,伤了身子。
早知会如此,当初就该将人打残,便没有如今这些事。
灯火摇曳中,屋内五人沉默无言,尤氏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
哽咽道:“傻孩子,怎就想不通,走上这条路,宫里面都是人精,他一个孩子如何活下去。
若是有个万一,岂不亲者痛仇者快,何必如此决绝。”
苏白英见婆母伤心难过,心里也不好受,出声劝慰,“母亲莫伤心,子昂这孩子既然选择这条路,相信他定会保护好自已。”
既然下定决心走这一步,定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事实已定,身为亲人除了理解和接受,别无他法。
今天发生的一切,叫她措手不及,幸好大姑姐和外甥女平安无事,那颗跳动不安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沉默许久后,尤氏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吃点东西回屋歇着吧,怡儿这边沐景晚上多费心,孩子饿了的话,先喝羊奶,原先订好的奶娘怕是不成,今个儿事太多,来不及寻找合适的奶娘,明天再说吧。”
几人早已饥肠辘辘,只不过都没有心思吃饭,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及痛心。
好在孩子们听话懂事,知晓姑母在生小宝宝,没有闹着前来,而是听娘亲的话,待在自个院中。
一桌饭菜上如何端上来的,又原封不动撤下去,原本是添丁的喜事,结果变成如今这般,谁也无法真正开心。
回屋后,宋清淮揉了揉苏白英的脑袋,温声道:“吓坏了吧?早点洗漱歇息。”
娘子也才二十出头,就连母亲遇见此事都无法冷静,可以想见娘子当时有多害怕,却不得不担起责任。
苏白英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当时只想着大姐不能出事,倒不觉得害怕,这会却后怕不已,真怕有个万一,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看出娘子的自责,宋清淮柔声宽慰,“这事不怪你,来龙去脉母亲已说明,大姐自怀孕后,这性子越发左,等她出月子后,为夫跟父亲提一提,让大姐出去住吧。
两老若是想她们,可以过去看,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亲戚都做不成。”
这事说来真怪不到娘子身上,只怪命运弄人,大姐非要打开那张信纸,才有后面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
再往前推,若大姐不给马连云下绝嗣药,而是将子昂寄养在自家,马连云有其它孩子,对此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也说不定。
倘若大姐没有小心思,小外甥女也不会提早出生,万幸两人没有生命危险。
经过宋清淮的劝慰,苏白英自责不安的心,缓和不少,人毕竟是在她院中出事,不管起因是何,多多少少会受到他人责备。
宋清淮担心娘子一直如此,提起其它事,“岳父岳母来信说了什么?”
苏白英拍了拍脑门儿,惊呼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看完妹夫来信,光顾着伤感,还没来得及看。”
宋清淮见她注意力果真被转移,轻笑出声,“不急,现在看也是一样的。”
苏白英翻找出书信,拆开来看,只见信中所写今年苎麻地的收成,还有苏玉风和苏白芷的婚期已定。
“六妹十月初二成亲,四弟十一初六娶妻,娘问我可有时间回去。”
听着娘子的念叨声,宋清淮眼眸中满是笑意,将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大姐和子昂的事已成既定的事实,在难过也于事无补,只能写信让欧阳兄帮忙看顾一二,以他在那位心里的位置,照顾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
时辰不早,夫妻俩洗漱好便相拥而眠,担惊受怕一天,小别的夫妻俩没有其它心思。
另一边,宋士诚和尤氏回到屋里,一直压抑着情绪的尤氏,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宋士诚身上。
“都怪你,当初给怡儿找这么个人家,害了女儿和子昂,怡儿如今的性子,与那马家人别无二致,这段时间瞧着,竟开始针对起英娘。”
提起此事,尤氏便气不打一处来,若无今日之事,英娘和淮儿定会等她安然生下外孙女再提此事。
如今倒好,将自己气得早产,受罪不说,孩子也跟着受罪,未足月便出生,往后有苦头吃。
她清楚的记得,方才接过孩子时,那轻飘飘的感觉。
平平安安当初可比小外孙女重。
宋士诚听着尤氏的指责,坐在椅子一言不发,脸色黑沉的吓人。
他也没想到,马连云会如此疯狂,想来定是猜出怡儿给他下药,将恨意转到子昂身上,又或许他本性凉薄,之前只是没有机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