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夫人身形晃荡,她带来的丫鬟婆子急忙上前扶住她。
“老身是从三品诰命……”
“狗屁的从三品诰命,掰开你那双老花眼在满朝官眷里扒拉扒拉,就是正一品的诰命,有几个敢来撞杂家的。要死了要死了,杂家不和你这半截入土的老婆子掰扯,杂家去找金士钊说理。”
抬着容棠来的小太监又把李德全抬上,朝金侍郎府方向就去。
金老夫人被骂懵了,脸色灰败,浑身颤抖,丫鬟婆子急忙把她扶进轿子里,一行人灰头土脸,低着头狼狈而行。
容权马后炮的骂了一句,常春则是把门开一条缝,颠颠的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没过一会,别院门口来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宫里的,一辆是容棠的。容权打开大门,放两辆车进去。
第一辆由容三赶车,里面下来的人多,共有六人,分别是三太爷,春草,和村里几个妇人。
春草跳下车眼圈就是一红,差点哭出来,“少爷,金家太无耻了。把你打成这样。我本来刚才就要下来骂那个老婆子,是这位嬷嬷拦着我不让,说那老婆子是少爷的祖母,我骂了她,就是你骂了她。”
尤嬷嬷从第二辆车上下来,唏嘘不已,“以前咱们别院的人同金家人碰上,也曾起过龃龉,金老夫人看在娘娘面子上,也没有今日这般猖狂。这是见公子回来了,她能可劲欺负。她使出这么不要脸的招数出来,公子真是莫可奈何。”
尤嬷嬷之后下来的妇人,是个穿着土黄色麻布长袍,打了许多补丁,一条旧裤子,一双僧鞋。头上用一顶僧帽拢住了所有头发。
她虽年纪不太大,多年苦难,已经显得很苍老,脸上是岁月磨洗的痕迹,看着如同乡下饱受摧残的农妇。粗糙的双手,显示她日常的辛苦劳作。
容棠仔细看她的脸,仍能看出年少时的美貌轮廓,毕竟也是伯府里教养过,想要联姻的人,怎么也不会丑。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容秀身上,看得她略微紧张,双拳紧握。
三太爷是知道她的,上前招呼,“你是白梅庵的秀妹子?”
容秀迟疑,“你是容家村的三堂哥?”
“是我是我。”三太爷很高兴,挨个给她介绍,先指了容棠,“这是伯爷的孙儿,名叫容棠。”
尤嬷嬷在一旁补充,“就是公子让接你回来的。”
容秀动容,她一生过得最舒心的日子就是在伯府里生活的几年,像小姐一样接受教育,伯爷和伯夫人真心实意的给她找夫婿。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的命太苦。
“这是村里的晚辈。”三太爷又指向带来的几个妇人,眉头不自觉的就皱起来,也不知棠哥儿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多品性好的妇人不用,非要找这几个搅屎棍子。
当春草抱着一个大本本说公子要请这几个妇人做事时,他简直吓了一跳,高声反对无果,只得亲自带队前来,管住这几人。
四个妇人里,两个容家媳妇,一个李家的,一个王家的,都不用刻意打听,只要观其面像,就知道是几个好吃懒做,搬弄是非,逞口舌之快的蔫坏妇人。
几人听说是找她们做事的,还是进京上工,都兴奋的不行,个个用渴盼的眼神望着容棠,不知道会派她们什么活,给多少待遇。
“彩兰姑姑,你先带这几个婶子大娘去休息,好吃好喝招待。”
容族的一个媳妇马氏立马开口,“公子,我们几个是来上工的,不知道都做什么活,一日工钱多少,饭菜有肉吗?”
三太爷大骂,“金豆家的,你个惫懒婆娘,这是吃肉吃出瘾头来了怎地?”
马氏头一缩,“三叔,我就问问,这不应该的吗?来福家的,狗蛋娘,二胖嫂,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其余三个都应和,“是呀是呀,三叔(三伯)(三爷),应该问清楚的呀。”
三太爷瞪她们一眼,无可奈何的看着容棠,“你是怎么想的,跟她们说说,不满意,马上送她们回村,换几个勤快的来。”
容棠一笑,“几位婶子大娘,都是合适人选。这样吧,每人每天三十文,我吃什么,你们吃什么,工钱就从今天算,可还满意?”
几人都是大喜,这可是比老爷们都挣得多,且今天天都快黑了,干不了活,等于白拿一天工钱。
彩兰忙引着几个人去安置住处。
接下来,就是容秀,她神情紧张,捏着一挂念珠一粒一粒的捻。
“太姑奶奶,三太爷,您二人先到东花厅坐一会,我稍后过去。”
等二人走了,容棠问春草,“带银票了吗?”
春草忙掏荷包,“只带了二百两。”
容棠全拿过来,转手递给尤嬷嬷,“尤嬷嬷,天色已晚,不留你了,早些回宫去吧。这二百两,先拿去给姨母应应急,改天我再送些进去。”
尤嬷嬷推让不休,“不行的,公子你也不容易。”
“拿着,别的不行,这点傍身银子,当侄儿的必须供得上。”
尤嬷嬷感动的不行,含着泪上了马车离去。
容棠转身,就看见张太医溜溜达达,参观完了别院,施施然向这边走来。他只得变换成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