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璃抢道:“我知道,家姐,我知道。我知道当年是为了我.......”,他还是不敢直视薛凌,避开目光道:“我知当年是因为我。
请你.....请你....勿要再与大哥生怨。”
薛凌唯恐两人误会,问的清晰明白:“你知道江玉枫的腿是装的吗?”
薛璃顿了一顿,道:“本是不知的,是四五月间......大哥特意与我说起当年之事,我这才得知,你二人.....当年都受了委屈。”
薛凌再难忍伤怀,痛苦道:“什么叫特意与你说起,分明是我出现了,他知道瞒不下去了。
他知道瞒不下去,才不得已告诉你知。若江府真拿你当儿子养,他怎么会瞒了你三年有余。
你为什么能对着他父子二人如此亲热,你知不知道,等江玉枫的腿好了,你在江府算个什么东西?
一枚弃子,一个用来牵制我的把柄,一个薛家余孽,一个早就该死的蠢货。你不愿过来,你当我愿意请你过来。”
“他们不告诉我,是我自己不成器,大哥怕我说漏了嘴,招来滔天之祸。”薛璃梗着脖子,十分坚定,仍喊着江玉枫大哥。这股子倔强,倒和薛凌如出一辙。
薛凌怒极反笑,道:“也对,你不成器,所以一心想躲。难为我今日叫你过来,本想拉你出龙潭虎穴。
你不愿出来,也好,回去。如今江府富贵,我是飘蓬。你说的都对,活人要紧。
在你们眼里,我是个死的!”
“家.......”
“滚!“她喊的声嘶力竭,又无能为力。
薛璃还要张口,薛凌喊:“把他给我扔出去。”
薛瞑连忙冒出来,薛璃看了一眼,急道:“家姐,父亲若在.......”
薛弋寒若在,她就砍那老不死两刀。当年就该举兵,回个狗屁京。就是这些蠢货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让到了今日地步。
那一桌子书,终被推了一地。谁也没见过她这般气急败坏,薛璃被吓住,薛瞑快手将人拖出去。
世事太过遥远,薛璃不曾看见,薛凌也忘了,十二三岁里,为了两只兔子,她曾与薛弋寒这般歇斯底里。
而后,情,就彻底裂了。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纸上笔锋如刀,一叠百家姓写的尽是戾气,也无心关注霍云婉那头如何了。
大抵陶弘之是对的,她不能罢手,她决不能罢手。
她赢了,她一切都是对的。
她罢手,不仅前功尽弃,而且是在认错。
深夜时分,一个小丫鬟跑到院门口求见,问薛凌睡了没。这话跟脱裤子放屁一样,隆冬三更时候敲门问睡了没,她死了都得活过来问问咋了。
不过白日气郁,本一直还没歇下。薛凌让将人招进来,那丫鬟跟着薛瞑到了里头,十五六的小姑娘轻声道是白先生交代:怕小姐等的急,特来传个话,霍家姑娘那里一切妥当。
薛凌丢了笔,斜眼睥睨过去,冷道:“就这么一句?”
小姑娘忙垂头道:“是只有这么一句”。话落又忙道:“还有....白先生说若是小姐睡下,就..就明日早些来传便是。”
“我知道了,你去吧。”
薛凌起身,此时方歇。
后宫中的事,原该好些日子才能传出来。只第二日间朝堂上起了稍许争执,天子,何来家事呢。
闻说昨儿冬至节。天子午宴群臣,夜宴阖宫,王爷娘娘太后尽在其列。黄家事定,西北暂安,想是魏塱兴致也不错,特遣了人邀霍云婉也往席间坐。
皇后闭宫数月,这次也没能前往,只让宫人带出些蜜渍梅,说是今年新梅亲酿,刚启了坛。往汤饮里放上两粒,酸甜可口,解酒饮乐两相宜。
皇帝既还念着皇后,自然不能推辞,众人也是连声称好。然那一盏金黄色蜜梅在魏塱的桌案上摆着,许久都不见得谁用上一粒。
歌罢舞尽,一美人站起,说是初孕贪嘴,看见那梅子含酸,忍不住向陛下讨两粒来。话音才落,另一位小嫔也跟着喊要。
贪嘴也罢,借着皇后的名头讨好魏塱也罢,这数月间,宫中旧人去了,又添新人。皇帝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哪能只得一个种呢。
魏塱笑笑命人递了去,太监冲了两瓯茶水。两位妙人正要饮,雪娘子跟着站起,说自己近日胃口不佳,也想求几粒来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