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换换,她不再劝,另道:“那刚刚问谁借的,我去换,总不好还没走呢,白拿人家银子。” 张二壮听得男人说是“霍什么”,随后脚步声远。死亡还没来,但疼痛开始铺天盖地的蔓延,他记起薛凌确是壑园那个小姑娘。 是对的,是对的,声音是对的。一指就是这个声音,十七八的姑娘家,未成人妇,一把清水嗓子,一听就是个没吃苦受罪的....没吃苦受罪.... 没吃过苦,受过罪,该死的贱货。 这些生来就锦衣玉食,大把银钱的贱货都该去死,早该绑了这贱货卖给哪个杀猪的,要壑园花钱赎也行,早该喊人一起将她绑了。 她不去赌坊,自个儿怎么会去啊。他要去抓刀,只伸了伸手尔。 薛暝将一张银票递与霍知,他笑与薛凌道:“姑娘好快的手脚,方才我还计量着要问薛兄每日拿三厘利钱来使呢,这可是要不着了。”说完才伸手要接 他一直关注着事情动态,瞧的清清楚楚,薛凌伸手貌若要接银票,实则伸手抽了薛暝腰间佩刀,手未收,抬脚踢了那蠢货手腕,随即双手握刀,差点将那人劈成两半。 手脚之快不说,更重要的事,薛凌是斜劈,人脏器皆在腹部左右,这一刀下来,近乎所有脏器贯穿,远比捅一刀致命。 霍家姑娘与白先生都着重提过薛姑娘出生于武将世家,但两人完全没说她身手如此之好,再瞧方才她貌若被那蠢狗制住,不免霍姓二人生了些看热闹的心。 现想,实不知那倒霉鬼怎么回事,能来送人,必然是熟悉薛凌的,居然能做出拿刀挟持薛凌要钱的举动来,明显打斗之间,全无招架余力,躲都不会躲。 眼看着银票要到霍知手上,薛凌“唰”一声抢过,笑道:“这么说来,倒不能还你了。” 霍知接了个空,惊讶看着薛凌得意扬了扬银票,道:“原以为你借给我是情分,哪想到你是为着利息。 我有个伯伯说,人最怕所求落空,你没求到利息,将来定要怨我。不若我先收着,每日按五分利算给你。 你何日来要,我何日予你。” 说罢将银票捏做一团,与薛暝道:“给他记账上,咱们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断不能亏人一分一毫。” 而后仍是利落上了吗,再侧脸回看,张二壮躺在那已没了生息。几日来的压抑隐忍,那柄刀总算从心上挪开了些。赌么,愿赌服输。 她问薛暝:“要不要换身衣裳。”刚才应该是溅了些血。薛暝道是“无妨”,只从马搭子里取了个瓶罐往伸手倒了些什么,应是掩盖血腥气。 壑园里含焉泣不成声,抱着箱子问:“她是这么说?她当真说给我?” 底下人面无表情说确是上头交代的话,若有万一,这些东西都是姚姑娘傍身的东西。 含焉又哭闹一回,她月月做着永盛赌坊的账,无比清楚这所谓“傍身”的东西价值几何。听这交代,还以为薛凌要去死一样。 张二壮,只是上头一笔而已,甚至不值得管事的问问“怎么今晚那只肥羊没来”。他本非鬼,无非是常日送薛凌来往,见的鬼太多了。 薛凌心满意得扬手,喊众人:“走!”她自先“驾”了一声,薛暝周遂点了火把紧随其后,再是霍姓两兄弟,再是旁人,众马其奔。 天上有弦月,月弯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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