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口,似乎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张小檀得了点勇气:“你就是自以为是。决策惯了,就把我也当你的那些下属训吗?别老打你那套官腔,我不需要你的教育!”
周居翰年长了她一轮还多,哪能真跟她计较?听了这孩子气的话,也只是笑笑,没当回事。
张小檀却当他目中无人,心里更加不服。但是,她再没勇气怼他了。
过了高架桥,车进了主干道,一路顺畅多了,径直开到目的地。
等停了,张小檀才发现去的不是学校,不由愣在那里。
周居翰解了保险带,下了车跟她解释:“我有点儿东西要给你。”
此地是处避暑山庄,很僻静,冬暖夏凉,地底还有温泉,以前是民国时一位巡阅使的行辕,后来封闭了起来,七八年又开放了。
这次他陪着冯冶年和几位领导南下视察,主要是针对近几年白杨这儿的几个空军基地频繁出现事故的问题。
要是住市中心,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市里负责接待的人就把他们安置到这儿了。倒也是个好地方,环境优美,地方大,几个领导住的地方都隔开了,各有一片小天地,可以安心办公。
他现下住的是东边湖心亭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洋楼。张小檀跟着他进去,发现是美式风格,家具颜色、窗帘什么都有点儿厚重。
周居翰让她在沙发里坐下,回头去厨房给她倒水。
厨房是西式的,敞开式,张小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高高瘦瘦的背影。真是副好条干,肩膀宽,腰很劲瘦,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拴着武装带就很有威严。
可又偏偏生的那样的脸。
张小檀一直都觉得他的长相气质跟他的性格、为人处世都南辕北辙,不像一个人似的。
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缓缓扑到她的脸上。
张小檀呼吸滞塞,不能说话。
明知他是玩笑话,可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她垂下头,默了会儿才说:“我没有欲擒故纵。”
她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认认真真地解释,没有过激的言辞,也没有受到侮辱后的暴跳如雷。
可是,就是这样平静坦荡的态度——周居翰的笑容难以为继了。
他这会儿心里有点明白,也许,他自以为是的幽默,于她而言却是无礼的侮辱。又见她单薄地站在那儿,个头还没他肩膀高,他心中生了些许怜惜,退出了这儿。
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喷出,顺着她光裸的肩膀滑落。张小檀抹了把脸,深吸口气,心里头平静多了。
洗完了,用浴巾擦身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衣服都在外面呢。
她在浴室里徘徊了很久,直到他在外面敲响了门。
“我没事。”她犹豫了好久,一咬牙,“衣服忘记拿了。”
周居翰在外面沉默了会儿,也没应话,半晌才重新敲门:“我放床头柜了,就在门边。”
张小檀半开一丝门缝儿,抬眼就见他驾着腿坐在床边,手里头是一本英文版的杂志。她捞了那衣服就迅速碰上门。
周居翰听到动静抬了一下头,神情莞尔。
他这边没有女人衣服,这些内衣和外套还是找胡颖借的。胡颖是两个月前掉来一部的,原本是分在二局,后来,老冯见他缺个秘书,就给他调过来了。
他平日待人还算随和,但骨子里就有股威严,胡颖也不敢没事儿跟他插科打诨,一般他说什么,她就照着去做。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找她借这种东西。
也是巧,内衣裤都是新买的,刚买了洗了,就挂阳台上。
不过,胡颖今年都28了,正儿八经的熟女一枚,这些个内衣裤都偏成熟,不是黑蕾丝就是镂空大半的,真不适合张小檀。
周居翰听着窗外的雨声,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晚。
水乡长大的女孩,温温软软,细瘦曼妙,啜泣也不大声,窝在他怀里,让人不忍心慢待,可她望着他的时候,心底深处又凭生催生出一种破坏欲。
他怀疑自己有点儿魔障了,闭上眼睛,低头拧了拧眉心。
张小檀打开房门出来,有点儿拘谨地扯了扯睡裙。
周居翰不经意回头瞟了她一眼,有那么一刻的愣怔。
张小檀更加窘迫了:“你不送我回去吗?”
“很晚了,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明天一早我送你过去。”他不由分说放下了杂志,转身退出了房间。
张小檀要反驳的话,根本没有机会出口。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胀的。周居翰把做好的早饭端上倒台,回头对她笑:“挺早的啊。”
她穿的还是那睡衣,不过外面套上了自己的外套,光着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好在他满屋子开了地暖,倒不显得冷。
周居翰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吃早饭:“刚刚做好,你正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