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眼睛里说完了。还有他眼角的那颗小泪痣,不笑的时候,那么一张清心寡欲的脸,那颗泪痣却总让人浮想联翩。
以前在北京城里,有的是数不清的女孩子对他前仆后继。
他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捡到了呢?”
也对。她了然地点点头。
却发现他还在看她,忍不住开了口:“我脸上有花吗?”
周居翰说:“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跟人说话,哪有不看着人家脸的?习惯了,甭介意。”
他都这么说了,她仔细一想,反倒自个儿不好意思起来。
“我要回去了。”她把那盒子盖好,推回茶几上,“挺漂亮的,不过不适合我。”学费都交不起了,摆这样一件衣服放衣柜里,她心里更堵。
说她矫情也好,别扭也好,她就是不想接受他的馈赠。
她要的是他的爱情,而不是补偿和怜悯。
出乎意料的是,他也没有强求,起身说:“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两人走到屋外,天上下起了淅沥小雨。张小檀没注意,一脚踏到房檐下,兜头就被浇灌了一头凉水。
她大大地打了喷嚏,缩紧了肩膀。
约莫是这落汤鸡的模样取悦了他,周居翰眼睛里带出笑意,扶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回屋里:“去洗个热水澡吧。”
张小檀想说点儿什么,他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上了楼。其实力道也不大,但就是有种不容她反抗的味道。
两相气势一对比,她没说话,就败下了阵。
南方不比北方有暖气,秋冬天气,屋子里特别湿冷。当初装修这房子时就考虑到了这点,所以连带着空调和地暖一块儿安装了。
周居翰站在浴室门口,耐心地指着上面的按钮给她讲解:“蓝色的是空调,红色的呢,是浴霸,一会儿一块儿按,就不会冷了。”
她似懂非懂,伸手想试一试,又有点踯躅。
周居翰笑了笑,捉了她的手放在按钮上,轻轻按下去。就听的“滴”的一声,头顶浴霸骤然亮了起来。
张小檀本能地缩回了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温度节节攀升,不刻室温就显示了26摄氏度了。浴室很大,但是淋浴房、浴缸和盥洗台就占去大半了,张小檀孤零零地杵在狭隘的尺寸见方中央,倍感局促。
可是他靠在门上,似乎没有离去的打算。
她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端倪着她。
想说点儿场面话,可嘴巴却像被糊住了似的。他这姿态,她就是傻也看出不对劲了,期期艾艾地开口:“……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啊。”周居翰似笑非笑的,“张小檀,你就没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吗?”
张小檀冷汗涔涔,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桩。
怪不得刚才那么宽容,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可能,原本是等着她自个儿招认,见她真要走了,真的没什么悔改的意图,他这才火了。
可是,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桩呢?
她不敢轻易开口,生怕招多了。
那就——太冤了。
周居翰点点头:“行啊,你挺能的。”
张小檀咬住嘴唇:“我没懂您什么意思。”
“不懂?”周居翰又点点头,“那咱们明说好了。我在这儿,就问你一句,早饭都每顿面包片了,学费都交不上了,为什么不只会我一声?”
东窗事发,张小檀内心反而平静下来。半晌方说:“我已经麻烦您够多了。”她给他发过短信了,可他没理会她。难道还要她舔着脸上去吗?
周居翰望着她的眼睛说:“我不喜欢欠人。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就是混蛋一个。还是,这是你们小姑娘现在惯常的套路,跟我玩儿什么欲擒故纵呢?”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忽然暧昧起来,踩着拖鞋近了两步,径直把她逼到淋浴房和窗台的角落里。
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缓缓扑到她的脸上。
张小檀呼吸滞塞,不能说话。
她这一场病来得凶猛,去地却如抽丝,都连着一个多礼拜了,各种好药都吃了,医生也请来看过了,都不见好。
周居翰放心不下,这一趟任务到时限了,就请了假留下来陪她。
张小檀每天醒来,他都守在床边了,给她熬药,给她做饭,照顾地她无微不至。他不提那天的事,她也不愿意说起。
两个人共处一室,更多时候是沉默。
她知道,他那是怕她尴尬。
这日,她终于觉得可以下床了,于是爬起来穿衣服。刚洗的高领毛衣,领口有些紧,套了一半卡住了,上不来也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