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城下,先登军疯狂向着城墙靠近。
城墙上箭落如雨。
姚三作为先登军中一员,见到城墙上无数箭矢落下,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在这里。
“举盾!”
有着吼声响起,那是将领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姚三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叮叮叮!”
箭矢撞击盾牌的清脆声音响起,巨大的力道使得姚三手中盾牌不断地震颤,他耳边不断传来其他先登军的惨叫声,显然盾牌也并不能护得他们周全。
手中的圆盾保护面积不大,就算举在头顶,也无法完全阻挡箭雨。
突然姚三的大腿传来剧痛,已被箭矢射穿,他猛的向前一个踉跄,护住头脸的盾牌也歪到了一边,一支箭矢直直的向他脑袋射来。
他的瞳孔陡然间放大,倒映出越来越近的尖锐箭头,其上的森寒之意弥漫了四周。
“噗~”
只是一瞬间,箭头便已没入他的额头,姚三圆睁着眼,倒在地上,意识黑暗前,脑海中浮现出家中娘子和孩子的相貌。
对……对不起。
他没有死在讨伐西凉的战争中,却死在了这里,家中老母该有多伤心。
愿下辈子,会生在没有战争的年代。
这是姚三最后的念头,随后气绝身亡,
如姚三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士卒很多,他们一死,对于整个家庭来说,就像是天塌了。
只是这样的小卒在家里虽然是顶梁柱,但在战场上不过是最普通的炮灰。
攻城还在继续,没有谁哪怕有一秒的停留去看死去的同伴,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登上城墙,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血!也只有用血来偿还。
“弓箭手掩护,搭梯登墙!”
将领的声音再次传来,顿时先登军中的弓手开始射箭压制,其余士卒则是抬着从云梯车上拆下来的梯子靠在墙上,开始攀爬。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惨烈现在才开始,无论是刚才的弩矛,巨石,亦或者是箭雨,只是开胃菜而已。
最残酷的是现在!
只是他们没有退路,从当兵那一刻起,他们便知道脑袋是拴在裤腰带上的,什么时候会死,谁也不知道。
他们想活,那就只有一路向前,杀掉守军,攻破城池,他们才能活。
退后会被督军斩首,只有向前才有一线机会。
呐喊着,嘶吼着,咆哮着,一名名先登嘴里衔刀,手脚并用向着上方爬去。
守军也没有退路,在这城池中有他们的家人,他们更没法后退,一旦城破,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都是新兵,但在战场上见了血,杀了人,那也就是老兵了。
城头上的鼓声同样急促,鲜血,断肢,尸体,也在不断刺激着守军的肾上腺素。
退不了,那就只有杀。
战战战!
两边都有无法后退的理由,拼杀起来格外的凶残。
“砸,给我狠狠的砸!”
守军将领咆哮,随后落石,滚木狠狠向着下方砸去,先登军惨叫着从楼梯上跌落,成为一具又一具尸体。
也有守军在探出身子时,被下方的弓箭手射中,然后一头从城墙上栽下,被乱刀砍死。
三万先登军死伤已经差不多到了一半,但楚傲霜并没有停止,而是一挥令旗,顿时又是两万刀盾兵进入战场,向着城墙冲去。
之前作为镇北将领,楚傲霜很清楚五原城中的布置。
五万镇北新军没有上过战场,很多新兵在见血或者杀人时,都会不适,甚至手脚发抖,这就是机会。
就算萧逸尘调了忠勇城的征北军过来,也不可能全部抽调,最多一万或者一万五,毕竟他还要防范匈奴。
先打一波消耗,然后再让人喊话,给那些新军施加心理压力,说不定就会有新军承受能力差而投降。
更何况,她还有别的安排。
之前她被萧逸尘罢免九原城守将的身份后,回了云中郡教导新兵,其中有数十人和她关系比较好。
在她投靠吕方后,和这数十名新兵还有着联系,这就是她的底牌。
今日必定破城!
……
“金汁!”
城墙上,守军将领再次开口,顿时早就熬好,不断冒泡的金汁被倾倒下去。
“啊!”
惨叫声响起,那些正在攻城的先登军被金汁一浇,滚烫的粪水让他们皮开肉绽,更重要的是恶心,不少先登军直接吐了。
之前他们攻打西凉的时候,也就是滚木,落石,哪里有这玩意。
此刻都被恶心坏了,特别是闻到那气味都想吐。
不少先登军都破口大骂起来。
城上的守军也有不少人觉得恶心,这是侯爷下令熬制的,之前从来没有用这玩意守过城,没有想到还真有奇效。
城墙下臭气冲天,但先登军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攻城。
咚咚咚!
冲车也终于到了城门处,开始猛烈撞击起来。
城门后一众守兵抵着城门,不让对方破门,城墙上则有守军向着下方倾倒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