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夜时分,萧若瑾才悠悠转醒,眼中还带着初醒似的迷茫。
“兄长,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
看见他睁开眼,萧若风立即扑到床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连声询问他此刻的状态,同时吩咐下人去给王妃报信。
王妃如今身怀六甲,碍于身体状况以及礼数,此时已经返回后院休息。
萧若瑾轻轻摇摇头,现在他身上疹子已经去了大半,身体也不像开始那般难受:“感觉好多了,只不过头有些晕,许是睡的时间太久的缘故。”
随即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弟弟,我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萧若风心中一凛,以为萧若瑾察觉到了是他故意往菜里放了姜,愧疚之情再次涌上心头,当即就要把自己今天的愚蠢行为说出来。
可是萧若瑾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愧疚藏在心里才是愧疚,一旦说出口便失去了它原有的重量。
萧若瑾抢先一步说道:“我向来忌食姜,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带回来的菜从来都不会有姜,可是今天的菜里面却凭空冒出了姜,此事背后,定是有人操控,意在借你之手来害我,”
萧若风到嘴边的话顿时卡住,一脸错愕:“啊?”
萧若瑾并未在意他的惊讶,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一定是那几位做的,因为咱们和影宗结盟感到不安,就想借你的手来害我。一旦让他们的计划得逞,不仅我危在旦夕,你同样会背负上残害兄长的罪名,从此再无夺嫡的可能。”
萧若瑾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慨:“好个一石二鸟之计!我就知道他们几个都想要咱们兄弟死。却未曾料到,他们的手段居然如此下作卑劣。不过也足以看出他们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居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竟然妄想用姜来害我,亏他们想的出来。”
萧若瑾狠狠捶在床头引枕上,毫不留情的痛斥其他几位皇子。
那份气恼的表情,足以让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发笑,可惜此时在场的只有萧若风。
萧若风不仅没有发笑,反而心中涌起了更深的愧疚。
兄长宁可怀疑其他几位皇子,也没有怀疑他,这种无条件地信任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原本到了嘴边的坦白话语,最终还是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如果他此时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兄长,兄长心里该如何难过?
失望、难过、愤怒、痛苦、还是恐惧?
自己所信任的弟弟,仅仅是因为外人的几句挑拨,就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自己,甚至准备了对自己来说无异于毒药的姜。
他的这种行为,就像是在兄长的信任之上狠狠践踏了一脚,萧若风无法想象兄长知晓真相后的表情。
萧若风不怕萧若瑾知道后发怒,更不怕萧若瑾斥责,甚至是打骂,他唯一怕的是兄长对他失望,与他彻底疏远。
在其他人眼中,他是太安帝最器重的皇子。
但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太安帝之所以会看重他,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而非两人之间血脉亲缘。
如果他不是李先生的徒弟、不是学堂的小先生、没有逍遥天境的修为、没有领兵去琅琊平叛的功绩、没有多年小心谨慎的算计,太安帝根本不会对他多看一眼。
对于太安帝而言,萧若风的价值在于他的价值与成就,而非父子之间的天然的血缘纽带。
毕竟太安帝有那么多的儿子,根本不差他这一个。
在整个皇室里,太安帝视他为一件有用的工具,其他皇子视他为潜在的威胁和仇敌。
算得上是他亲人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刚刚降生不久的儿子萧凌尘、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兄长。
他不愿意失去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在内心深处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后,萧若风最终决定将真相埋藏在心底,将这件事情当作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要更加努力的回报兄长,如此才不负兄长的信任。
对此,萧若瑾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鱼儿终于上钩了。
面对萧若风的试探,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可是萧若瑾却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直接吃下姜。
这样做不仅是想进一步打消萧若风的怀疑,更是为了让萧若风心中对他产生愧疚。
而有了这一丝愧疚,他就能顺势在萧若风的心中打出一个缺口,不留痕迹的对其引导,为原主之前的不当行为美化,同时也将自己新的形象深深的刻在萧若风的心里,树立一个坚不可摧的形象。
确保以后无论是谁在萧若风面前说什么,他都不会在产生任何的疑虑。
萧若风无疑是一位难得的人才,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上,均属上乘。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萧若瑾并不想轻易除去这样一位得力助手。
所以萧若瑾要把他变成自己最亲密的兄弟和最得用的手下,同时也是那个心甘情愿为自己付出一切人,甚至是献出生命的人。
当然,以前萧若风也能替原主付出一切,但那更多的是为了还原主当初的救命之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