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巫祭视线的,显然不止唐席一个。
在人群随着马车向前涌动离开时,有人停留在了原地,静默片刻后朝着记忆中巫祭刚才看过的方向走去。
极度灵敏的嗅觉让他捕捉到了某个熟悉的、极其厌恶的、恶心家伙的气味。
进而产生了一个不太美妙的联想。
终于,在循着方向尽头,也是气味最浓烈的地方,他看到了那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果然是你。”
正准备悄悄溜走的白榛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被人发现,当即脸色大变,下意识双手抱头,慌不择路的逃窜。
“哈,还想跑?真是不自量力。”
罗斯汀看出了白榛的意图,在他欲逃跑的同时猛地抬腿发力踹向腹部,将其一脚踹飞。
纤细瘦小的身躯重重撞向身后巨大的橡树躯干,又随着重力跌下狠砸在地上,罗斯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朝他走近,冷眼看着他狼狈倒地、扭曲挣扎,随着痛苦的呻吟呛咳出脏污的血水。
罗斯汀半蹲下身,一手扯住白榛的头发用力上提,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另一只手极具侮辱性的轻拍他的脸,声音却堪称温柔道:“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月亮城也是你这个贱种配来的地方么。”
“居然还想跑……”
罗斯汀哼笑出声,五指深抓进白榛杂乱的头发里,灰棕色的眼睛半眯起来。
“砰!砰砰砰砰——”
罗斯汀提着白榛的头哐哐往地上砸,转瞬间已在地面上狠砸了十几次,血水混着泥土草屑飞溅,每次提起黏腻的血色就会扩大几分——这突如其来的暴虐举动来的没有半点征兆。
不知道强摁着他的头在地上砸了多少次后,连周边的草地碎石都已经濡湿一片,罗斯汀才停下。
他缓缓松开手,将扯掉的几块连着的头皮毛发抖落,看着手上沾染的粘腻猩红若有所思。
“手脏了呀。”
复又低头看着地上烂成一滩,血肉模糊,生死未知的白榛,愉快的替他做了决定。
“正好,一起去旁边洗洗干净吧。”
罗斯汀像拎着一条死鱼一样,拎着白榛破烂的衣领,一路轻松地将他拖到了河边,随手扔进河里,随后慢条斯理地在流动的河水中搓洗着自己的手。
直到罗斯汀将指缝间残留的血污一点点洗净,他才抽空看了眼河中心扔掉的垃圾。
垃圾不愧是垃圾,短短一会儿就将清澈的碧绿河流染成了血色,哪怕河水一直在流动,渗出的血色也依旧将流往那里的河水染成绯红。
咕噜咕噜的血泡不断自下涌现,罗斯汀看着,遗憾的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拉住了一块灰白衣角,将白榛从河里拖了出来。
河水已经冲刷掉了他身上大半血色泥泞,即便如此,那些伤口依旧显得异常可怖狰狞——撕裂裸露的头皮露出红白交加的肌理,边缘撕裂的皮肤被河水泡的发白,头骨中间被砸的凹陷进去,整张脸被碎石刮砸的面目全非,甚至有一只眼球已经濒近脱落。
几乎看不出他还活着。
但他确实还活着。
微弱的呼吸和胸腔的起伏都能证明这一点。
且他的伤口似乎也在以一种常人所不能的速度飞速治愈,只是几个呼吸间,撕裂的伤口就已经在大面积的结痂。
罗斯汀对此并不意外。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那具本可以称之为尸体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恢复。
他可太清楚了。
这恶心的家伙就是个怪物。
哪怕比这还严重上百倍千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不管多么严重的伤,他都能够自愈,且恢复力极快。
哪怕前一天的他断手断脚,第二天再见时,他也依旧能是原先那副完好无损的模样。
等白榛再次睁眼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如初,除了衣服上还残存着的血污,已经没什么东西能证明先前发生了什么。
罗斯汀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从地上站起,一副想跑又不敢跑,浑身瑟缩的样子,嗤笑出声。
可他不想再玩这种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游戏了。
他朝着白榛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而后在白榛畏惧的目光中,让他一把拉到了河岸边,按着他的脖子,让他看着水面:
“来,低头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看清楚一点,看看自己长得对别人来说是多么恶心。你的靠近有多让人厌恶,然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清澈的河面里倒映着少年并不出彩,甚至是丑陋的面目。
杂乱的灰色短发,黝黑如泥的皮肤,遍布斑点的脸,宽鼻大嘴细长脖,腰背常年驼着。除了一双眼睛浑圆乌黑能挑出一两分好看外,再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
在明月国这种国家人均美貌地方,分外另类。
白榛下意识的扭头想要逃避,却被罗斯汀强拧了回来。
“别躲啊,你总要认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不是吗?”
“毕竟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就总会做出一些逾矩的事情 。”
他缓慢道:“比如说,妄图靠近,你根本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