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鼻子:“所以……今年肯定不发红包了。”
下一秒,宁宁大掌一拍,陆一的脸差点被按进碗里。
宁宁恶狠狠:“我给你发!”
聚餐后,陆一婉拒了接下来其他活动,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在一中操场散步消食。
寒假期间,操场内有教职工或家属在跑步、打球。陆一前面,一小姑娘跑步中途突然摔了一跤,陆一赶忙上前扶她起来。操场路灯昏暗,看不清受伤程度,小姑娘说自己可以走后,陆一便让她赶紧回家让爸妈看一下。
看她走远后,陆一看了下脚下的塑胶跑道,虽说如今塑胶跑道安全问题更难把控,但比起碎石跑道,还是好多了。
小时候,她跑步,脚底打滑,双手撑地,趴地上,起身后,手掌心肉里嵌了颗颗形状大小不一的碎石子,一层薄薄的皮肤下是鼓鼓的细小碎石,看得恶心又可怕。
手掌心先是整个没了感觉,然后是火辣辣承受不住地疼。那时候,她一个人忍着眼泪,太小了,六神无主,只会跑回家。打开门,家里却黑麻麻的,爸妈还在学校看学生晚自习。
后来呢……后来是谢向谦替她一粒粒跳出碎石子,替她消毒,替她处理。
他在灯光下,专注的眼神,细腻温柔的动作,历历在目。
陆一手背在身后,低头垂眸,脚尖来回磨蹭着跑道。她本来是想回家冷静下,不要一时冲动做了后悔不已的事。但事实上,一回老家,到处都是他。
以前常去吃的店,老板娘没变,还说想要他的签名。
偶尔遇到的学校后勤大叔,还在逢人炫耀说被大明星送过好几包软中华。
图书馆管理员还没退休,说依然没人打破他的阅读记录。
书法老师,也依然惦记他那笔字。
……
在这座城市,陆一所有的少年时光里,全是他。
冷静个p。
背包里,手机震动。陆一掏出,看着屏幕:谢向谦三个字。陆一忙不迭地接通电话。
这下好了,连p也没了。
谢向谦:“一一?”
陆一:“嗯。你吃饭了吗?”
谢向谦:“今天太忙,一顿还没吃。你要不提醒,我都忘了。”
陆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知道你忙起来不记得吃饭,所以特地按老惯例,列了每日菜单!而且怕你嫌弃我字丑,还特地画了生动形象的图,搞几个晚上啊!就贴在冰箱上,不是走之前叮嘱过你吗?!你还不照做,不尊重我劳动成果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虐待自己的胃,你没听到它在你身体里暴风哭泣吗?!”
胃哭没哭,谢向谦不知道,但他自己是笑了,看着手上的卡通图菜单,无声笑。
陆一喋喋:“你自己现在去下碗面条,或者煮一碗小馄饨,面条橱柜位置你知道,小馄饨有三种馅儿,分别放在冰箱冷冻层……”
谢向谦:“好。”
两个人接下来聊着极为琐碎无聊的事,却依旧兴致盎然。谢向谦的声音越来越温柔。
谢向谦:“一一,你在干嘛?”
陆一:“在操场散步。”或许是气氛太好,或许是其他,陆一不禁问,“你还记得以前吗?”
谢向谦轻笑。
陆一:“笑什么?”
谢向谦:“晨跑跑一圈后,就偷偷从操场未关严的天门窄缝中溜走,还美名其曰离心运动。你是说这个吗?”
陆一:“……不是!而且我现在都可以跑1500米了,不要老用陈旧不堪的老眼光看人,好伐!”
谢向谦用宠溺地口吻道:“是吗?这么了不起。”
“对啊,我发现以前都是心理阴影,远离原有环境,就能克服。不过,医生也说,可能贫血也有影响。”陆一忽然转回话题,问,“你下面条馄饨了吗?”
谢向谦:“在等水开。”
陆一:“嗯。今天外面好冷啊,风特别大。”
“那还不快回家。”
“嗯,我回了。”陆一边走回家边说:“贫血治好后,我大一第一节体育课体能测试,800米……”
温言细语,拂散寒风。
楼道内。
电话那端,突然打断陆一。
低沉的男声说:“我想你。”
明明是温柔的词,声线却依然是冰冷的。
陆一收回刚迈出去的右脚,没再开口,电话那端也只有绵延的呼吸。
声控灯熄灭,她站在楼梯中间,前黑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