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玉在关东所能依仗的,无非是各地最近两月来迅速发展起来的锦衣卫。
但关东是什么地方?
河南府的薛庆,几乎六亲不认,与侄子薛元魁多年来勾结,私设府军,在河南府几乎横着走;
汝州、南阳等地更是土匪横行,除了荆襄吴家可以放心通行,谁经过都得战战兢兢;连河南府的地头蛇薛元魁出门都必须带百人以上;
还有陈许、淮西、荆襄等地的逃兵,这些人结为贼寇,四处流窜,打家劫舍,有些甚至与土匪合伙,嚣张至极,中原大地,人人胆寒。
但霍子玉就敢连兵器都不带,骑马纵横,更是带人除了潼关后一路打打杀杀,甚至到洛阳当面打薛家叔侄脸面!
陈连年直到听完霍子玉的话,这才完全想明白一切,心中不禁直道好家伙,难怪他敢领着几十人敢在关东之地这么嚣张,敢情除了自负武功高强外,已经算好了局面、吃定了各方!
“后生可畏!”陈连年不禁在心中惊叹。
曲环此时抚须笑道:“后生可畏呀!来,咱们爷俩再干一杯!”
霍子玉微笑举杯,与曲环再干了一大杯!
几人后来喝酒所用的杯子乃是安禄山发明的后世大扎啤杯子,众人连干四杯,已经有人开始头晕了。
陈连年正是那个开始头晕的人,不过他对霍子玉抓捕田老倌感起兴趣了,笑道:“这天下的节度使里,田老倌算是最阴狠之人了,霍兄弟是如何胜他的呢?”
霍子玉听陈连年那有些大舌头的口音,便知道他开始有些醉了,正待张口解释,只听陈连年补充道:
“据我所知,好吧,其实我年前刚到长安时就遇到过田老倌,这田老倌也就是去长安观看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他本可以忍住不发的,我不懂,他若是回到魏博再秘密结盟长毛猪他们岂不更妥?”
曲环听陈连年说完,也禁不住来了兴致,问道:“半吉说的不错,这田老倌手段阴狠,为人也稳重坚忍,怎么会选择在长安跟你撕破脸呢?”
曲环的话,让田正也忍不住抬头望向霍子玉,如他所知,田绪确实是阴狠坚忍的一个人,他在风陵渡从田绪下船前还叮嘱过田绪凡事小心谨慎,为何忽然间田绪就忍不住动手了呢?
“前辈、半吉先生,”霍子玉向曲环、陈连年拱手后道:“其实这个说来也简单——刺激他的欲望,然后给他希望。”
霍子玉说话声音不大,但在陈连年、田正、曲环三人听来,却如同一声霹雳炸响!
“刺激他的欲望,然后给他希望”,多么精辟的谋略心术!
“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好办,我反复刺激你,让你欲望膨胀,然后让你看到欲望可以满足、所想可以达成的希望,这样就不怕你不动心、不动手、不露破绽!”霍子玉笑道。
陈连年、田正都是年逾四十的老智谋,曲环更是见惯官场沉浮的古稀老人,可谓一点就透、一说皆通,霍子玉每句话都如同洪钟乍响一般,冲击着他们的心,三人禁不住望向微笑的霍子玉,心中直惊叹:这真的是一位年近十三岁的少年么?!还是说他继承了李泌一生的智谋?!
“那个,在下问个有点傻的问题,”陈连年虽然有点醉,但脑袋还算清醒,拱手道:“霍兄弟是如何刺激田老倌欲望,又是给了他什么希望的呢?”
“人的欲望有很多,我只是让他感觉到了威胁、让他萌生提前除掉我的想法,然后故意露出各种破绽,让他觉得可以杀掉我,更甚者,给他一种错觉,让他以为可以借杀我之际,帮自己儿子田仲武杀掉田伯文、田季安,甚至还能顺带盗走龙渊称雄天下!”
“田老倌自负精明、计谋天衣无缝,殊不知自己已经被田伯文、田季安怀恨在心,而薛庆也被陛下一番敲打利诱、最后被我打败后迅速倒戈,这才败了。”
“当然,他没算到的还有很多,比如潼关的张秉义,”说着,霍子玉便将自己与田家在关中的猫鼠游戏、灵宝对战讲了一遍。
陈连年与曲环听着,先是惊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眼中不断泛出光彩,连连道好,劝酒不断。
而田正越听越是心中坦然,他似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心中直叹:“平西侯等人算计至此,田家不败才是奇怪了!输的不冤,心服口服啊!”
终于,霍子玉说完了,而陈连年也笑道:“好家伙,跟田家玩了这么多弯弯绕,精彩至极啊,哈哈哈”
曲环抚须道:“若非担心在长安直接抓了他杀掉会刺激其他节度使反叛,何须跟他玩这许多曲折?”
陈连年抚掌大笑:“哈哈哈,田老倌也是犯了蠢,他若不收留羊头村的贼人、设计拐卖这女娃娃,还真不好找完美的借口杀了他!”
田正闻言惭愧,当初田绪拐卖唐思雨时,他不在长安,即便他在长安,可能也会出此下策,于是道:“绑架了这小姑娘,便等于多了一层要挟大统领的筹码,活下去的概率也就大些,在那种不利的形势下,田家很难不做这种决定。”
陈连年等人闻言点头,曲环道:“田老倌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形势就开始推着他走,一切也就由不得他了!”
“霍兄弟,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