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博州城内,副官一脸沉重地敲开了田叔方的房门。
田叔方望着副官的脸色,便知不妙,强装淡定道:“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
“怎么样?”
“形势很糟糕,”副官说着,已经低下了头,连田叔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无妨,说吧。”田叔方淡淡一笑道。
“我们不少兄弟还是很讲究的,说留守需要银子,他们就只拿了本月的饷银。”副官说着,抬头望着田叔方道。
“嗯,已经很不错了,就凭这一点,也对得起咱们了,”田叔方说着,又问道:“所以,现在还剩多少人马?”
“还剩……不到三千……”副官嘴巴哆嗦着说了出来。
“呵呵,不错,”田叔方喃喃微笑道:“不算太糟糕,至少还有人愿意留下!”
“对了,你怎么不走?”田叔方问道。
“末将自幼便是乞丐,是老爷救活了我,还给我饭吃,只要末将还活着,就为老爷战斗到底!”副官拱手抱拳朗声道。
“嗯!”田叔方很感动,这才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孙义仁。”
“孙义仁……好名字,果然是仁义之人!”田叔方赞道。
“多谢三公子赞誉,末将名字乃是老爷所赐,末将早年没有名字,只是按家中排行第九,所以叫孙九。”
“好,孙义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博州兵马副元帅,全权接管博州所有兵马!”田叔方一拍孙义仁肩膀道。
孙义仁抱拳拱手道:“多谢三公子信任,末将必生死以报!”
田叔方又和孙义仁聊了几句守城的事,便和孙义仁一同出去探望留下来的将士。
博州田叔方这边情势雪上加霜,但霍子玉一方却是形势大好!
根据田季安的回报,近几日不断有些北境军的将士前来投降,人数已经达到了近七千,这让所有人都振奋不已!
田季安是所有人里最高兴的:“侯爷,根据来投奔的士兵所言,如今老三在博州守军可能只有三千众,要破之,易如反掌耳!”
田正也是大喜过望,拱手道:“我军澶州一战,剩余不足五千,但加上投奔而来的将士,还有不断招募来的新兵,如今已有一万五千余人,博州已不足为患!”
“不着急,再等等,”霍子玉道:“田叔方看来已经做好了死守的准备,定然不会逃走,而且他们现在还有做殊死一搏的斗志,我们不必急着去拼,先派兵封锁博州的补给,然后等些日子,等他们饿的差不多了再攻不迟!”
众人闻言,纷纷称赞,田正道:“大统领,近来多雨,博州周边豆子都还没有完全成熟,都会烂到地里,料来他们扛不了多久!”
“嗯,事不宜迟,我们部署下,稍等即可发兵!”霍子玉说着,派人去传杨仁等人前来。
半个时辰后,商议完毕,杨仁、杨孝领五千众封锁博州西部及北部,田季安、薛元魁领两千众驻扎博州南,而博州东部有黄河天堑,为防这些人涉险逃走,李再义领一千众驻守博州城东仅十里处。
众人临行前,霍子玉特别交代,只围困,决不许主动进攻,只要天晴,立刻抢收庄稼!
由于时间已到秋日,但近日雨水多,所以秋收一直被阻,七日后,当博州守军帮助村民抢收时,却遭遇到了四方的围攻,田叔方这才追悔莫及!
早知道霍子玉做事这么绝,就该下着雨抢收的!
但孙义仁却道:“今年自春时以来,一直雨水颇多,近来连续下雨,地里湿滑,一旦下地抢收,每一步都能在地里踩下去一个深坑,这么一来,就算抢到了庄稼,产量也会很低。还有就是抢收之后,豆子需要晒干,否则会很快发芽,但是近日连绵下雨、潮湿,不利于豆子存放!”
田叔方听完,一方面叹息自己不懂种地收庄稼,另一方面慨叹霍子玉的老道,心下不禁悲叹起来。
孙义仁似乎看出了田叔方的心事,拱手道:“公子莫担心,如今城中存粮完全够支撑两个月!”
田叔方知道孙义仁是为了安慰自己,但他知道,霍子玉可能会强攻,而且就算霍子玉不强攻,若继续围困的话,两个月后吃完存粮呢?!
就在田叔方哀叹连连的时候,撤走的横海军程怀信等人则开启了大逃杀之旅!
原来,就在程怀信、程文杰东渡黄河以后,没几日便在德州南部遭遇了李愬所部。
横海军仅剩的一千多骑兵甫一照面便被前锋刘冬所部斩杀殆尽,随后更是被姜可元、姜可年兄弟两翼包抄,最后大败而逃,被姜可元兄弟追杀二百里,连德州都没敢进,直接往沧州死命狂逃!
等逃到沧州界后,确认姜氏兄弟没有追来,程怀信才终于放下心来,庆幸劫后余生。
程文杰安慰程怀信道:“大哥,李愬所部先去成德,然后来横海,看来在此等我们有几天了,料来他们不会再追我们,应该去追杀王士真所部了!”
程怀信闻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连忙点头道:“让他们去追王士真吧,玛德澶州的霍子玉再狠,也只有一个人,这踏马李愬麾下每只骑兵团都跟霍子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