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南杏落都在房里没出去。
借口闭关,实际上是躲着谢槿奚。
偶尔谢槿奚叫他出去研究剑谱或者练剑,他才慢慢悠悠出来,但也仅限于剑法上。
至于谢槿奚用其他理由找他,他一概不应。
那时谢槿奚练的还不是现在的燕掠剑法,只是一套地阶上级剑法,称不上多罕见,对于外门弟子来说,这无异于最高等阶的剑法。
但对于他们人均天阶剑法的内门弟子来说,就有些瞧不上眼了。
进攻、防守,反击,全都平平无奇。
偶尔他看着谢槿奚卖力地练习着那套他根本瞧不上眼的剑法,也会在心里想。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但实际上他是配不上谢槿奚的。
无论谢槿奚有没有想起来,亦或是想起来多少,他和谢槿奚的身份都有着天壤之别。
他爱万物,他承载万物。
而他南杏落,也不过是万物之一。
在对谢槿奚没了感情,且清楚他们之间身份差距的情况下,南杏落对谢槿奚的那些示好就更加沉默了。
夜深人静时,他回房看着镜子。
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些对某人专属的笑意,桃花眼冷冰冰的,他又爱垂着眼,险些连眼型都改变了。
谢槿奚爱的是他这张脸吗?
南杏落扪心自问,他有什么值得谢槿奚这种人喜欢,谢槿奚到底需要在他身上图谋什么。
他有什么能让谢槿奚利用的呢。
他还记得他娘有一次说过的,爱情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叫做利益交换,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能为你带来什么,你能为对方带来什么。
南杏落当时问她,那她对父亲也是利益交换吗?
他娘沉默了片刻,随后说,不是,但他们已经将爱情消耗完了,剩下的只有习惯。
“可是习惯难道不是一种爱吗?”
他娘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摸着他的脑袋说,是娘说错了,每个人对于爱情的界定不一样,对他们来说,习惯或许就是爱,但轮到你们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南杏落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娘从小就在他的感情这条路上操碎了心,又是让他过美人关,又是给他掰碎了揉烂了讲这种高深莫测的“爱情”。
似乎很担心他之后在感情这条路上会遇到诸多坎坷。
南杏落看啊看,想啊想。
天亮了,南杏落仍然在看着镜子。
他想不出来。
靠在桌边的小楼春也沉默着,同他一起看天边微光,朝阳灿烂。
南杏落提着小楼春,出门练剑去了。
他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剑法之中,他在剑山的竹林里练剑,在悬崖边练剑,在瀑布下练剑。
日复一日。
谢槿奚也不怎么来找他了,他似乎又忙了起来,一个人去寻找连天会的蛛丝马迹。
苏言和昭云偶尔来叫他下山吃饭时,他总是沉默。
直到片刻之后,昭云说,“大师兄不在。”
南杏落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下剑花一挽,水流飞溅,收拾收拾去商业街和他们吃饭。
他那时快金丹了,对于口腹之欲其实没有太大的需求。
但昭云老说,“不吃饭怎么还能记得自己是人呢?人就是需要吃饭的呀。”
他没忍住纠正,“我们已经是修士了。”
这个时候,昭云和苏言就会双双抬起眼睛看他。
“修士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南杏落有些恍惚,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总是会想起谢槿奚教导他们的那些年。
那些日子在修炼的漫长路途中实在微不可提,但或许人都是有雏鸟情结的吧,对于将自己引领上修仙之路的人,或者刚迈上这条路时发生的事,总是会记得格外牢靠。
南杏落也不可避免地有这种情结。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谈话总会安静一段时间,昭云和苏言继续窸窸窣窣地吃东西,只有南杏落一个人垂着眼看着碗筷发呆。
那段时间,谢槿奚所做的玉牌已经推行很久了,只不过功能都是最基础的。
比如传信,看魂灯,这种最简单的功能。
南杏落用不惯玉牌,还是选择纸鹤传信。
但上瑶宗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用纸鹤了,渐渐地,他也不怎么同别人传信了。
谢槿奚好像猜到了南杏落在躲着他,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南杏落是什么原因,只是默契十足地,跟他渐渐淡了来往。
有时南杏落也会想,这算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吗?
比如谢槿奚有时闲下来,昭云他们也会叫他去吃饭,但谢槿奚总是能从他们小心翼翼的神情和动作中揣摩出他在不在场。
如果他在,谢槿奚就会笑着摸摸昭云的头,再给她塞一大把灵石,说他不去了,叫他们玩得开心点。
而大部分情况下,南杏落都是在的。
所以谢槿奚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他院子里的摇椅上,扇着扇子望着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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