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满虽然在小事上不断犯错,但在大事上一向都不敢含糊,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形。
他觑了觑四下人的目光,见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小丫鬟,没什么人留意跪在地上的花楹时。
一把将人扯了起来,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傻不傻,当众逼我哥惩治采蘋!”
“你以为采蘋只是望春楼的琴女?她可是得过太后赞赏,还是盛京众多大官的座上宾!”
“且不说案子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光是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会得罪多少人?”
“等下把他们惹怒了,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花楹颤颤:“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现在别再说话,也别露脸了,安心等我哥处理。”
徐小满见面前人肩膀一上一下微微抽动着,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是在害怕。
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敢以我哥的命担保,他一定会还颜姑娘一个公道。”
花楹一听,怎么怪怪的?
这边角落在窃窃私语的同时,那边风波中心却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肖辞冷眼一扫,那位本就战战兢兢的婢女哪里受过这种瘆人的压迫,这下连半句谎言也不敢有。
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婢子没想下毒害云雁姑娘,也没想弄断琴弦的,这些全都是采蘋姑娘指使婢子做的。”
“对了,婢子下的根本就不是醉七仙……”婢女慌里慌张地将药包掏出来,往前递去,“婢子下的是天仙子,这些是用剩。”
“不过采蘋姑娘有没有自己动手,婢子就不知道了。婢子所言句句属实,求大人明察!”
肖辞垂眸看了看药包,侧身朝何文正摆了下手。
何文正立马走了上去,接过药包,打开一看。
是一些白色粉末,研磨得十分细密。
他凑近鼻间嗅了一会,又用指腹碾了几下。
思索片刻,颔首道:“她没撒谎,这确实是天仙子。”
天仙子是迷药的一种,服食后会让人手脚发软,作用时效约莫一刻钟。
无论是药粉的颜色、形状、味道、还是呈现的症状都和醉七仙很像,但最关键的区别是醉七仙致命,而天仙子只会麻痹人。
站在人群最前端的黑衣青年低下了头,深夜的风吹起了他的刘海,藏在灯色下的一双黑眸晦暗不明。
再抬头时,眸色深如浓墨。
他出声喝止了沈知舟的手下,让人直接将采蘋提到面前。
那个捕快也算是精明,瞅见肖辞的脸色后,果断朝采蘋的膝盖窝踢去。
采蘋重心不稳,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脸面贴地,摔倒在地。
她才堪堪直起身子,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眨,一抹寒芒已然贴近她的脖颈,斜斜削去了一小缕垂在肩侧的秀发,凉得透骨。
电光火石间,众人目光皆是一凛。
有人惊恐出声:“啊———肖指挥使这是要动私刑!”
颜衿心中一动,见此情形,忍不住伸手攥了一下他的衣角。
这一刻,他们全都亲眼目睹肖辞直接拔了邻近手下的刀,脸上一丝犹豫都没有,冰冷的刀锋直奔采蘋脖颈而去。
采蘋惊骇莫名。
饶是素日里风情万种的眼眸,此刻堆砌的皆是未知的恐惧,僵得不行。
鼻间提着的那口气怎么也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
她颤颤的视线循着刀锋往上,入目是一张冷峻如九天之上寒月的脸。
采蘋身子不可控地抖了抖,结舌问:“大……大人……何意?”
“自己交代?”提刀的黑衣青年却像是厌烦了与她说话,声音冷硬又无情,“还是我直接动手?”
“我……”采蘋痛苦地咽了下口水,望向婢女的目光皆是痛恨。
此刻,凉亭众人纷纷被肖辞的动静吓了一跳。
哪怕是常年与罪犯打交道的沈知舟也惊愕不已。
他为官的这几年,自是听过肖辞办案时无情又冷血的名号,也知道锦衣卫的审讯手段比三法司要残酷得多。
但这里并不是诏狱,肖辞竟然连一点避讳都没有,就这般堂而皇之出手,好像势必要采蘋当众吐露些什么似的。
沈知舟越想越是不安,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提醒:“就算是要审讯,肖指挥使也应当将人带回……”
他话才说一半,肖辞连眼皮也未曾抬。
伸手去摸系在腰间的令牌,冷不防触碰到一个温温的,凉凉的东西。
肖辞眉头紧皱,下意识侧头看去,神情愣了一瞬。
要是换做平时,谁敢挨他一分一毫,免不了一顿推搡。
但此刻,他目光极其自然地掠过。
回头亮出了系在腰间的令牌:“这案子,我来查。”
言外之意便是他怎么做,还轮不到沈知舟来插手。
当然,凭沈知舟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数年时间,怎么会听不懂肖辞的话外之音。
可他却只能愤恨地咬牙,眼睁睁看着肖辞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大晋掌管刑狱的部门,有三法司还不够,偏偏还要弄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可以无视他们,越过他们,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