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阁左边的厢房给江白锦养病住了,这还是近几年来第一次有人和她一同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早知如此谢姝祈昨日就不应该跑,早些给她安排住处免得她今日住在自己院子里,谢姝祈有一瞬的悔不当初。
她坐在桌前,将浸了药物的纱布缠绕在掌心,灼心般的疼在手心里蔓延开来,谢姝祈咬着牙忍下。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味,弄得谢姝祈鼻子痒痒的,她偏过头去,肚子却咕噜一叫。
仔细想来自从午时去接亲到这夜半四更,她什么都没有吃过,先前打斗根本没感觉到饿意,现如今闲下来饿得不行。
可惜了,她连前头宴请宾客的好酒都没饮到。也不知今日老爹睡了一天,明天是不是不会有什么杂事了交与她办了,她能安心查往日旧案了。
谢姝祈抬手捏起桌上精美的糕点,大口咬下,喃喃自语:“明明就是普通的桂花糕,怎么会差别那么大呢,我幼时吃的到底是哪一家?”
整个京城她都翻了个遍,多少年了,她如何也寻不回记忆中的味道,魂牵梦绕般,不吃心痒痒。
罢了,先睡吧。
睡意渐浓,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思考其他琐事,伴着风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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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平静如水,前院的热闹却刚刚退场。
一众宾客退去,大厅的灯火彻夜燃着,两道身影靠在一块,两人连连打哈欠。
谢意然眨了眨眼睛,费力地让自己从椅子上起来,“弟啊,姐胃有些受不住了,你说这些宾客怎么能喝…”
“姐,那你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谢禾递过自己留下的酒席菜肴,“吃些东西晚些吐的时候好受些。”
谢意然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她站起身往外走。
“七姐,你去哪?”
谢意然晃了晃手中的食盒,笑意渐浓,她道:“我也留了些小食,去找五嫂一块吃,你要一起吗。”
“她应该已经睡了吧?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好了?”谢禾说,“姐,你少和走那么近,她…”
“她什么?”
一听自己弟弟这么说,谢意然眼神冒出火光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谢禾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谢禾自知阻止不了,便闭上嘴巴,不再多说了。
五嫂,名唤谷尤溪。去年四月五哥娶的媳妇,两人虽没见过几面,却自幼定下娃娃亲。
本来这喜事早该办了,一日青州那边传来了谷尤溪被贼人掳走的消息。第二日晚时,她一人徒步归家。一夜之间,这场亲事成了笑话。
据说谷尤溪曾奋以力争,据“清白”二字吵得不可开交,结局便是被家人关起来不得出门。
谢家家主谢广圆,在谢家放话——若是让他听见任何一句污蔑他儿媳妇的话,通通滚出府,滚出京城。
他让两人快些办亲事,这才是能平息舆论的最好方法。因此婚事提前了,不过好事终究成了丧事,不过几日,谢五战死沙场。
谷尤溪成新娘变人人唾弃的克夫,扫把星。
饶是学过夫子教诲,谢禾天天听着这些话,认为这人多少有点霉运在身上。既如此,他下意识觉得七姐接触多了也会被厄运缠上。
谢意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你书读到哪里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她真的是瘟神,那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姐!四哥也说过了让我们不要靠近她。”谢禾反驳道。
谢意然没好气道:“天天四哥四哥的,他卷钱跑了一年了,你还念着他,他可念着你,念着我们?什么都是五嫂害得,她哪有那么大能耐,若是如此那还打什么仗。”
“去年冬天你最喜欢的护膝都是五嫂做的,你怎么好意思受了恩惠还这样说?!”
“姐,我没有这个意思。”谢禾耷拉着脑袋,他歉意十足道:“那次我和五嫂道过谢了,我再也不说了。明日我会和五嫂致歉的,七姐别生气了,可别让五嫂知道了我这样想她。”
“我就知道你是明白的,你把脑子拿出来用用,别永远听别人说。”谢意然拍了拍他的背,“我先走了,五嫂等久了,你也早点休息,我说话难听八弟别往心里去……”
少女的身影一晃而过,谢禾都没来得及和姐姐说几句话,人就没影了。
他站在原地挠着头,思考着方才谢意然的话——“她哪有那么大能耐…”
是也,将军生死皆在战场上,生死谁能料?
如若按照世人所说,那就不必打仗了,只要送八字克夫克妻之人,往那一站,敌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入囊中,岂不快?
脑中清明开来,谢禾也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大厅前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便想回院子休息。
“八弟。”
一道深沉的男声从假山暗处传来。
谢禾一听,喜笑颜开,他回道:“四哥是不是你?!”
暗处的男人朝他缓缓而来,他身八尺高,足足高了谢禾一个头。
“四哥回来了,你开心吗?”
“开心开心。”谢禾欣喜若狂,他小跑到男人面前,献宝般把食盒举起,“四哥你回来的正巧,今日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