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愣在原地,身旁的宋娆狠狠一震,动静很大,掀开了头帘。
陆应淮有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他没来得及思考,凭本能地站在前面,问领头的:“你们干什么?今日乃是我将军府大婚,岂容尔等放肆!”
下一秒,长枪横贯在陆应淮脖子上,陆应淮浑身一僵。
将领冷声道:“陆将军,冒犯了,今日尔等是来捉拿要犯的,陆将军身上也有窃国的嫌疑,还请陆将军跟我们走一趟。”
陆应淮平白被扣一锅,急得破口大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窃国之罪?你们是要造反吗?”
那将领没看他一眼,绕过他,径直走到宋娆跟前。
宋娆早就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更没想到对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选择在今天大婚之日捉拿她。
宋娆咬着唇,抵死不认:“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冤枉我?”
那将领嗤笑一声:“宋姑娘,我可还没说是你做的。”
这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宋娆脸色一白,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喜服沾了一地污渍。
陆应淮更是震惊地看着她,眼神陌生到极点,仿佛第一天认识宋娆。
他见玄武门的人要带走宋娆,下意识地阻止,声音也软下来了:“你们是不是误会了?这是我妻子,她不可能是什么窃国贼!”
玄武门的一把把陆应淮控制住:“有没有窃国,自有人调查。”
“来人,一起带走。”
宋娆哭天抢地,抓着陆应淮的裤脚:“陆大哥,我没有,陆大哥,救我——”
陆应淮自顾不暇。
他和宋娆一起被押走。
走的时候路过黎青和苏沉月。
苏沉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落在陆应淮眼里却像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又气又恨,觉得丢人极了,把头埋下,低着头从苏沉月身边过去。
黎青咂舌,她看一眼身边目瞪口呆的两个儿媳妇:“怎么样?这出好戏好不好看?”
李氏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出。
她结结巴巴道:“大爷,这是被抓走了?他干了什么?他不会真通敌叛国了吧?”
苏沉月有些恍惚:“不知道啊。”
她俩齐刷刷地看向黎青。
黎青摇摇头,叹口气:“时也命也。”
圣上是一定知道陆应淮是清白的,但他为什么会大动干戈,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陆应淮太招摇撞市了。
他自诩是个武将,不懂花言巧语,冲撞文官,文官是圣上的耳目,有的时候文官也是能定人生死的。
如今这是圣上对陆应淮的敲打,也是他要剪断陆应淮羽翼的时候。
今日陆应淮走出这大门,他就是穿着喜服和自己的新娘一同被押走,明日这风声就会传遍京城。
陆应淮在民间的传说也会随之而散。
即便后来圣上再调查清楚还他清誉,那信不信也是百姓的事。
只能说,当今天子这招还真是玩得高。
黎青坐上回府的马车,闭目敛神。
李氏有些担忧:“大爷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到底还是朝夕相处过的一家人,李氏不免担忧。
黎青淡淡道:“放心,死不了。”
如今边境有外敌虎视眈眈,圣上不是个昏君,断不可能舍弃陆应淮。
有了黎青这番话,李氏把心放进肚子里,哦了一声。
苏沉月有些昏昏欲睡。
*
那厢,陆应淮入了狱。
隔壁关着宋娆。
宋娆已经不哭了,她知道陆应淮救不了她,她灰白着神色,死死地咬着嘴唇,嘴唇冒着血,眼睛里充斥着狠意。
陆应淮看见时,吓了一跳,顿觉毛骨悚然。
他冷着声音:“宋娆,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宋娆一改往日的活泼娇柔,她现在冷漠的可怕,她扯唇笑:“陆将军这话说得不可笑吗?”
陆应淮愣住:“什么意思?”
“陆将军可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与绥北军的交战?”
绥北军,陆应淮有些耳熟,又觉得陌生。
宋娆却仿佛意料到了他的表情,轻蔑地嘲讽:“果然,你早就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十年前你刀下亡魂,有一道是我的父亲。”她仰着头,眼里闪烁着泪意:“他不过是两军交战时,见我发烧着急,半夜带我跑出来想找大夫救我,可却被将军您的手下,误会成绥北军的奸细,一枪刺破他的身体。”
陆应淮怔住。
他似乎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出。
那时他初出茅庐,第一次上战场,加上下属出了差错,他又不能在那个时候动摇军心,只能发去银子慰问亲属。
宋娆年纪也小,昏迷不清,他已经忘记长什么样子了。
宋娆抹去眼角的泪水:“那点银子怎么换得来我的父亲!我一直在等,我等我们再次重逢之日,就是我为我父亲报仇之时。”
她投入了敌国的麾下,得以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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