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又是一路跌跌撞撞赶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
忙活了一个晚上,两个有出息的弟弟都是退避三舍,摆明了不想管苏长河的死活,苏长江浑身的怨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苏长湖开了家大酒店,手里有钱,以后不用回村,在县城里居住无忧、吃香喝辣,还能左拥右抱,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过的滋润。
苏长海在市里抱上了根粗大腿,自己又当上了官,以后也不会回村过苦日子。
但他不行,他的根在苏家庄,他的老婆孩子以后都要在村里生活,等孩子大了,还要在村里给三个儿子盖房子、娶媳妇,要生活一辈子的。
苏长河做了这等恶事,两个弟弟不在村里生活,自然能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两个妹妹是赔钱货,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平日也不在村里生活,也能将自个儿撇的干净。
但他要想在村里生活,就得被迫承受苏长河造下的孽果,并承担起杀人犯兄弟的罪名,受人指指点点。
老三老四不回村,老二估计也活不长了,以后爹娘的养老,还得指靠着他和周晓丽。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担子都落到他一个人的头上!好处没捞到,恶名和养老的责任却得背在身上?!
苏长江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上头,车子骑的也越发癫狂,坑坑洼洼的黄土路将后座上的苏白氏给颠的好几次差点摔下来,吓得苏白氏抓紧了苏长江的衣服,嘴里一个劲地叫着:“……慢点……慢点……哎呦,颠死我喽……”
深夜的苏家庄,除了远离居住区的各厂房还依旧灯火通明外,集聚区却是一片寂静。
一进村,母子俩便一改路上的动静,悄咪咪地进了村,又蹑手蹑脚地拐进了胡同。
接着,娘俩便分开各自回家,苏白氏捶了捶酸疼的老腰,进了苏家老院的门,苏长江则推着自行车走进胡同深处的前院。
苏家老院黑漆漆的,一片寂然,苏白氏摸着黑打开了大门,又用门闩插上,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悄声叫着:“他大,他大,睡了没?”
堂屋里似乎传来苏春江含混不清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和咆哮,隔着门又听不清楚,苏白氏愣了愣,看着眼前半开着的堂屋门,却踟蹰着没敢进去。
她怕挨打。
苏春江打人的狠劲,这些年她是深有体会的。
苏长河这事一出,老头子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呢,再加上白天老大一番话,激的老头子都撅过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气成啥样,满肚子的火气不就等着她来好撒出去吗?
苏白氏犹豫了一瞬,便转身向苏长湖在家睡过的西屋走去,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瞅了一眼苏春江所在的堂屋门,便轻手轻脚插上门,晃了晃门,确定不会从外面被人打开,便疲惫地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儿鼾声便响起来。
堂屋里躺在床上的苏春江,一双老眼望着老屋的木窗棂,眼巴巴地看着一小方的天色,从暮色到黑色再到鱼肚白,才终于等到了苏白氏起床的声音。
想想老头子过了一夜,估计气也消了不少,苏白氏这才大胆地开了堂屋的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伴随而来的,是苏春江那含混不清的咆哮声:“……死要(老)波(婆)子……个(给)窑(老)子滚个(过)也(来)……”
苏白氏愣住了。
人还是那个人,老头子还是那个老头子,昨天把他抬到床上是啥样,到现在还是啥样,连姿势都没动一下。
但他嘴里吐出的话,就好像从被挤着脖子的鸭子嘴里叫出来似的,只听得一阵嘎嘎嘎乱叫,但叫的是什么,却根本听不分明。
但苏春江那气的快歪到左耳朵的嘴,和那双熬的通红的眼睛,恨不得将她射成筛子的眼神,以及脖子和脸上因为用力迸出来的青筋,却无一不再显示着他的愤怒和不满!
苏白氏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便发现了不对劲:这满床的臭味和骚味,这是,拉到床上了?
苏白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当下再也顾不得害怕,赶紧跑去苏春江身边,一边掀开被子看里面的情况,一边摇晃着苏春江的肩膀着急地问道:“老头子,你这是咋了?咋屙屎撒尿也不起来去茅房?”
被子一掀开,一股浓郁的恶臭瞬间冲击而来,苏白氏被熏得呛咳了两声,便盖住了被子,接着就看到苏春江依旧歪着嘴巴,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浑身却动也未动。
苏白氏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双手一拍大腿便坐在了地上,张嘴便嚎:“……哎呀呀,老天爷啊,我可真是命苦啊……这造了什么孽啊……”
待前院的苏长江和周晓丽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苏白氏费劲地挪着苏春江的身体,将他身下的床单一点点往外扯,屋里院子里满是逼人的臭屎味。
周晓丽嫌弃地捂着鼻子跑开了,苏长江也想扭头就走,被苏白氏一把扯住,脏污的粪便也沾到了苏长江的衣服上:“长江你可不能走!你爹不能动了,我看他这情况,八成是中风了!咱娘俩赶紧给他收拾下,你让晓丽赶紧开车,得赶紧将你爹送到医院!晚了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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