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响过暮鼓,已近亥时,临近养息的时刻,虫鸣也于此刻高低起伏响奏着,如水的凉风悄悄荡去了白天的喧嚣与浮躁。
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硝烟,如雾,无声的飘洒在那凌云寺的枯枝败叶上。
寺门前洒扫的弟子手提油灯正欲往回走,跟随虫鸣声四处张望时,却瞥见一抹火光。
他揉了揉眼睛,只见前方远处山角处火光忽明忽暗,阵阵黑烟从林间透出,惊起鸟雀匆忙飞离。
困意导致酒扫弟子的意识不太清晰,他眼睛微眯着呆呆望向那处,眼神迷离,目光凝望着远方,仿佛思绪在飘荡,一时半会竟也没从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喃喃道:
“这是怎么了?”
此时红光乍现,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又延伸了一寸,那灼目的火光让弟子猛然惊醒。
“等等,着火了?!”
他手一抖,一不留神将提着的油灯都甩飞出去,着急忙慌的跑回寺内,进了寺门。
沿着正南的路穿过两侧莲池,池内倒映出僧人匆忙跑过的身影,泛着波纹。
此时唯独药师殿还亮着烛光,一位年长的和尚在那打坐,老和尚的面容古朴而深沉,皮肤经历长年累月的风霜剥蚀,犹如一尊古老的铜像。
“圆智长老!”
那名弟子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艰难道:
“外面山角,着着火了!”
圆智长老敲木鱼的手一顿,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语气严肃道:
“可有看清?”
弟子连忙点头回应,他脚底有些发软,此时若不及时灭火,那么会有许多无辜的人遭受牵连。
“看清了,那片山角有不少百姓居住。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啊长老!”
圆智双手合十闭目道了一句。
“阿弥陀佛。”
佛性本为怜,此时展现到了极致。他再睁眼时,望着小弟子焦急期待的眼神,轻声说道:
“终究是佛祖慈悲为怀。”
他叹息着摆了摆手。
“你去僧舍叫戒律堂弟子二十人,随我一同下山救人”
话音刚落,那弟子便又飞快的奔向堂内通知。
很快,这二十人便到了寺门口等待,他们一人提着一盏油灯。虽是半夜,但佛家子弟向来以慈悲为怀,半夜被扰了清梦也不恼。
听说是救人便更加清醒,抹了把冷水就一股脑儿的奔出僧舍。部分未出家的弟子纵然也想出份力,但他们年纪尚轻,资质较浅,被住持拦下劝了回去。
弟子们在圆智的带领下一路沿着山道向下,脚步快且稳。路途稍远,大家怀揣着救人心切的心,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直到奔跑起来。
一声婴啼,划破长空
“唉?圆智长老!古楠树下好像有东西!”
队伍里一个眼神好的和尚突然出声喊道,引的众人侧目。他请示过圆智后,率先离开队伍小跑过去。
正逢秋季,古楠神树金黄枝叶随风荡起一片秋香。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拨开草丛,惊呼一声
“是个孩子!这是陈家令牌。”
他小心翼翼抱起裹在黑色襁褓中的孩子,动作不大熟练,但依旧用手臂稳稳抱着。他呜呜的哭着,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襁褓中的孩子眨着双漆黑的眼睛,抬起小手晃啊晃,雪白的小脸上冒出的红疹犹为明显,小臂上红疹分布的更加密集,那和尚好奇的掀开布衣一角,也仅见那幼儿身上没一块好地,看起来格外可怖,因久病,精血不足而受伤、流血,看着它腐烂流脓,溃烂一团,缓缓的渲染出一片殷红的血莲。
矮个子和尚睁大了眼,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感觉到不正常的体温,他赶忙抱紧小孩往回跑,手上还拿着那块令牌。
“长老!这应该是陈家的孩子!”
圆智长老看着小孩身上的红疹,顾不得查清孩子的身份,他神情严肃道:
“这孩子的症状不好!你们二人速速将这孩子送回凌云寺,给药师殿的住持长老看看。”
“其余人继续前进!”
圆智在寺中地位不低,严肃的面容以及行事稳重极易让人产生敬畏感,所以他在寺中也颇有威望,因此这命令也没有人会质疑。
前两名弟子听从命令提灯带着小孩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两拨人背道而驰,很快就到达了各自的目的地。
而越来越汹涌的热浪与硝烟扑面而来,让大家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浓浓黑烟滚滚而上,远处吹来一股不祥的风,一连串哀钟似的长鸣惊醒了整座山。
此时山角这一院落,已然成了废墟。
“来晚了,我们还是来晚了…”
有人略带丧气的说道。
刺鼻的气味在这炙热未消的环境中层层挤压,黑压压的乌云仿佛盖在所有人的心头。大家都伫留不行,只觉得徒劳无功。
圆智领头走进了院中,那里也被灼烧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断裂的房梁还冒着点点火星,弟子们忍受着极端的高温和滚滚热浪,带着水桶投入了灭火当中,在与火焰奋斗了几十分钟后后,烈火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