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凌云凄惨带血的面容像是一幅斑驳的画,兴许是这场景太过割裂,又或是他不相信小师妹那么轻易就能倒在那里,他忽的轻笑一声,四周的叫骂声也愈发的大了。那对夫妇也终于反应过来。昭凌云的母亲猛然抬起了头,目光如刀射般狂怒地瞪着他,“啪”,下一秒,一个巴掌便狠狠地结结实实的甩在了他的脸上,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你这个混蛋!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
陈古楠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脸上立马肿起了一片。紧接着,妇人扑了过去,抓住了陈古楠的衣襟,用力地摇晃着他。她的声音在陈古楠耳边炸响:
“你这个畜生!!你都十七岁了!凌云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你怎么下的了手?!!&39;&39;
妇人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眼泪和鼻涕都控制不住地糊满了整张脸,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凌云!”妇人又瘫坐在地,颤颤巍巍地爬向昭凌云,抖着手将自己的心肝宝贝死死地抱在怀里,:“凌云……昭儿……回来好不好?”仿佛仍抱有一丝希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召回。
“对不起……对不起……”陈古楠看着这一切,泪如洪水般涌下,一遍又一遍地喃喃低语,可这如微风般的声音,埋没在了这满天的飞雪之中,谁又会听得见呢。
温律忽得闭了闭眼,手指不自觉摸到了腰间的麻绳。
他明明知道的。
知道他会发疯,知道自己带了麻绳,知道自己如果跟着小师妹出去的话,事情便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知道陈古楠他…
是个祸害。
那头,女人还在撕心裂肺地喊叫着,陈古楠却慢慢回过神来,再次抱着一丝希望望向了温律,缓缓张开了嘴。
“非我所想。”
温律忽得倦了,再不愿意去看他,像是失了所有力气。
“你滚吧。”
四周叫骂的人似乎只等这么一句,最后终于都大喊着冲了过去,数年来对他积攒的不满尽数爆发,明明是寺院佛门,此时却像个押送囚犯的囚车。
“打死他!这个该死的杀人犯!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愤怒的叫喊声潮水一般涌来,几个弟子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扑向陈古楠,拳脚无情地落在他单薄的身躯上,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打碎、要为死去的小师妹讨回公道。
陈古楠却被那声滚开摄了心魄,忍受着疼痛,整个人都呆愣着,难以置信地抬头,却只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被漫天的大雪遮盖,再难看清。
“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你是个该死的畜生!”直到某位弟子一脚狠狠地踹进了陈古楠的腹部,力道之大,让他条件反射地蜷缩成了一团,疼痛从腹部蔓延到了全身,仿佛五脏六腑都破裂了般。陈古楠这才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向前了几步,接着又被狠狠拽住,挣脱不得。
不!我不要不要!
“师哥!!温律!!”
两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几乎要把他的嗓子喊哑。
“你怎么配的?”
不知是谁接了一句,紧接着,一个人狠狠推了他一把,陈古楠捂着肚子踉跄摔倒,脸贴到了冰冷的雪堆中,那刺骨的寒意侵入了肌肤。崭新的大氅被那些人顺势脱下,狠狠摔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日怒斥他打碎了佛像,又被他出手教训的小沙弥。
又不知是哪个,抓住了他的头发,狠狠地将他往地上一摔,陈古楠的头恰好也磕到了雪中的石头,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耳朵嗡嗡作响。又是一个高个子的,抬起脚用力踩在了陈古楠的手背上,骨头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牙齿擦出尖锐的声响。
陈古楠想要抽回手,但却无力反抗,只得忍着剧痛,蜷缩在地上,眼泪混着血水一滴滴落下。众弟子围成一圈,一脚一脚地踩踏着他,纷纷朝他啐痰,仿佛在对待一只下贱的虫子,毫不留情地施展着暴力。
陈古楠把那衣服紧紧抱在手中,却被死死拖拽着越来越远,周遭的笑声变得更大。众人一开始不敢肆意妄为,但一旦出手,仿佛心里积聚已久的毒全爆发了似的,越喷越烈,被他招惹的,上前打他,听说过他的事的,也上前打他,就连根本不为这事伤感愤怒、不认识陈古楠人,也要上前踹他两脚。
“哈哈哈,你们看啊,他像不像条犯错的土狗?”有一个弟子低下身,抓起陈古楠的头发,迫使他将头抬起来,得意地欣赏着,“你这个贱命的狗杂种、没人要的烂货,活着就像只臭虫一样,真特么的让人恶心!”顿时,一个拳头便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鼻血悄无声息地溢了出来。
&39;&39;哟,还哭呢,哭什么哭?你还敢哭??&39;&39;
地上太凉了,陈古楠的手都要被冻僵了,可他此时却摸不到那件大氅,也摸不到小师妹的尸体,他只是不断挣扎着,然后被拖行得越来越远,身上的旧衣被拽出大大小小的裂痕,双手在地上拖出的一段血痕很快就结了冰,长长一串,和小师妹身下的那摊血迹离的好远。
“活该,温师哥都没穿过那样好的衣裳,凭什么让他这种烂货色先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