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是在十一岁那年认识的老方。老方之前,豆花还有个好朋友叫朱永光。豆花十一岁,朱永光十二岁,他俩能成朋友是因为俩人玩的好,调皮捣蛋的事都一起干。
有一年秋天,家里正值抢收稻谷的时候,豆花发烧了,家人留他在家看门。他在家正一会热一会冷的难受,朱永光呼呼的跑来了:
“快……快起来,别躺着了,咱们村死人了。”
豆花脑子正迷迷糊糊的:
“什么?谁死了?”
朱永光:
“罗家沟的老罗死了,九十岁了,听说是喜丧,咱们去看看吧,可热闹了。”
豆花一听来了精神,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劲,也不发烧了,掀起被子就往外跑。两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十多里地的罗家沟,豆花:
“罗家沟好不容易死了人,还是喜丧,怎么才来这么几个人。”
朱永光:
“现在才刚开始呢,一会人多了,哭起来热闹,还有哭的像唱歌一样的。”
豆花正发烧,看到没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不想等了,浑身打颤着,就又自己跑回了家。
等到家时,家里人都忙完回家了,发现屋里吃的东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糟蹋了,豆花他爹拿着皮鞭就过来了:
“你小子刚才去哪里了,不是让你看家的么?”
豆花不敢说去看热闹了,就撒谎说:
“爹,我怕你们辛苦,我去地里了,想帮忙干活的。”
豆花他爹朝着后背就是一鞭子,
“刚才你朱大伯和我说,你跟朱永光去罗家沟看人家葬礼去了。”
豆花觉得冤枉,因为自己就跑过去了,没看到几个人就又回来了,他觉得这样解释也不好,就说:
“爹,我还发烧呢。”
豆花爹又给他屁股一脚:
“发烧?发烧还能来回二十多里地的跑?”
接着豆花他爹对他是又打又踹的,头上好几个大血泡,豆花赶紧求饶:
“爹,别打了,我去把外面晒的麦子都收了,一会快下雨了。”
豆花爹瞪了豆花一眼:
“快去收吧,要是收不完,淋了雨,晚上你就在外边过吧。”
一直干了几个小时,天都快黑了,还有一部分没有收完,庄稼地里的猫头鹰一叫,野兔子一跑,豆花就吓得一身汗,豆花站在门外边又不敢进去。
这时他想起了朱永光,想着去他家里借住一晚上,还能顺便聊聊白天葬礼的情况。等他到朱永光院子外边,发现屋里黑着灯,朱永光肯定是睡了,但他爹一边哼着曲,一边喝酒。
一般这种情况朱永光已经挨过打了。豆花只好离开朱永光家,来到了打谷场里,想着在草垛里凑合一晚上。来到草垛前,豆花又冷又饿,蜷缩着窝进草垛里,周围小动物来回跑动哗哗啦啦的声音,一起风,树枝被刮的呜呜响,豆花吓得紧紧的捂着耳朵,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怕他。豆花吓得一哆嗦,睁眼看到一个高高大大黑影现在眼前,豆花吓得一声冷汗:
“你是谁?”
那个黑影慢慢伏下身子,轻轻的说:
“别怕,我是方家庄的老方,刚忙完从这里路过。”
借着月光,豆花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确实是老方,以前给自己洗过头,理过发,,就是没有说过话,老方: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睡在这里了?”
听到这样问,豆花觉得难过极了,家里人都没有关心的,一个没有说过话的人能关心自己。虽然以前没有和老方说过话,此时豆花觉得老方比亲人都亲。
一股脑的就将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怎么发烧看热闹,怎么被赶出家的,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老方听。还扬起头让老方看看自己头上的大血泡。老方听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也是个可怜人的孩子。”
又看了看豆花身上的薄衫:
“你睡这冷不冷?”
豆花:
“叔,我不怕冷,我怕这呜呜叫的鬼,还怕有蛇。”
老方又长叹一口气:
“这事本来我不应该管的,可是我看见了就是缘分,你跟我走吧。”
接着老方拉起豆花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豆花从记事开始,第一次觉得人的手会这样温暖,迎着月光,两人一高一低的走着,豆花也是没话找话:
“叔,你害怕鬼不?你害怕蛇么。”
老方从腰间掏出一把剪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别小看了这把剪刀,厉害着呢。”
豆花笑了,老方带着豆花来到方家庄,又在西头一个大柳树下,敲响了一个店铺的门。在门口敲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老方接着敲,只见里面的灯亮了,老唐的声音传出来:
“哪个龟孙子,都这个点了还来吃饭。”
等打开门一看是老方,立马就笑了,因为老方经常给老唐理发,还常给他优惠。刚进屋里来,锅灶都是冷的,老唐立马把火炉点起来,洗干净手,做了两碗烩面。上面放了满满的肉,热气腾腾的给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