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姐儿回来时,就看到景柠趴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再离得近些,原是封请罪书,写给王爷的。 紫姐儿顿时又心疼又欣慰,心疼那个清冷寡言的姑娘,落了次水变得这般小心翼翼,欣慰于王妃已找到了王府生存之道,未曾辜负云父云母的嘱托与教导。 景柠见她凑过来探头探脑,倒也没特意避着,反而将写好的纸张拎起交给了紫姐儿,嘱咐她务必待墨痕干透后再装入信封给王爷送去。 紫姐儿笑着应了,仔细一瞧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哪儿是请罪书啊,明面上写得是怪自己治下不严,内里却指桑骂槐责备王爷纵奴欺主软弱无能。 景柠捧起茶杯,品着醒来后的第一口热茶,笑眯眯地等着紫姐儿发问。 “娘娘,您这是……”紫姐儿劝说的话在口中打了个转,忽而想到什么,压低声音担心地问,“娘娘失足落水的事可是另有隐情?娘娘心中可是对什么人已起了疑?” 所以说,这世上她最怕的就是个捧着颗真心的老实人打交道,甭管心里打好的算盘是什么,看着人家满脸担忧,再花的诡计她也刷不下去了。景柠叹了口气,将自己回到院中给丫鬟们立了威的事交代了。 “她们毕竟都是在王爷那里露过脸的,我当众给了她们难堪,难保不会传成我与王爷不睦,是在借机在打王爷的脸,”景柠低下头盯着杯壁,唇角勾起个自嘲的弧度,“我能见到王爷的机会少之又少,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写信请罪,紫姐儿,您可千万要帮帮我,若是您也不肯帮我,我可真是、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想到自己初入府时的遭遇,又看着景柠侧脸不容忽视的疲惫之色,紫姐儿纵使有千万般不赞同也难开口当面驳斥,只得抖了抖手上的宣纸,深深叹了口气:“波谲云诡之间,不是给人立威,便是叫人拿去立威。奴明白了,娘娘放心,必定能在今日就交到王爷手上。” 浅浅一番折腾,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方才得了好一番教训的丫鬟们不敢再躲懒,捧着装点好的托盘鱼贯而入,而在她们身后,跟着位面生又稍显年长的女子,身上衣着虽与丫鬟们款式相同,但细细看去,裙面上却是绣着流云仙鹤,简朴但稳重。 紫姐儿在景柠耳旁悄声道:“这位是在王爷离宫开府前便跟在了王爷身边的宫女,名唤沅芷,她能出面背后必定有王爷的授意,只是不知……” “奴沅芷向娘娘请安。”沅芷也未曾辜负稳重的评价,礼数周全地走到桌前,恭恭敬敬向景柠行了礼。 紫姐儿避开这一礼,与沅芷对视一眼,低头告退。 丫鬟将菜肴珍馐一一摆在桌上,碗盖撤下,桌上满满都是冒着热气的大鱼大肉。 景柠端坐在主座上,面上无悲无喜,手中也未曾动筷。 留下为她布菜的沅芷面色稍沉,平静问道:“今日的饭菜,是谁传的?” 那端菜的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了一阵,推了个瘦高个的站了出来,景柠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刚才被自己拿来立威的秋儿吗?明明方才刚因轻敌吃了个下马威,这才不出半个时辰便想好了应对之法,还像模像样地演上了,王府之中竟也如此卧虎藏龙? 秋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颤巍巍似乎无比恐惧:“是,是奴婢到厨房端来的菜品,都是府上厨子做好的,可是犯了娘娘的忌口?” 沅芷语气平淡地追问:“油腻荤腥,哪一道是该大病初愈的人吃得的?” “娘娘,沅姐姐,奴婢们何尝不知这些菜不适合娘娘。可是宫里头前些日子才下了令,要禁了奢靡铺张。王爷也给伙房捎了话,午膳是四菜一汤,能一锅出的绝不可另起炉灶。我们也没办法了,若是做精细些的饭食,那不是等着被王爷驱逐出府的吗?” 秋儿语调中已带了哭腔,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伸长的脖子上还缠着几圈白纱布,里面透着星星点点的血红印记,甚是扎眼。 沅芷垂眸待她哭声弱下去了些,方才抬眼看着她开口问道:“你脖子是伤到了吗?” 秋儿愣了愣神,随即悄悄抬头隐蔽地向景柠方位看了一眼,立刻又伏下身去应道:“谢沅姐姐关心,这脖子的伤是……是我前些日子里贪玩,到树上摘果子时脚下一滑,树枝戳到了脖子落下的。” 活脱脱就是位受了主子欺凌却碍于主子淫威不敢讲出真话的忠心奴仆模样。 沅芷似乎卸下了八风不动的冷漠面具,语气带着些担忧,倒像是内柔外刚的家中长姊:“可曾请过大夫?伤口可还要紧?平日里该应试清淡些。如今你们都到了年纪,若还是如往日那般无辣不欢,和你冬儿妹妹一般,脸上上火、红肿难消,当心嫁不出去。今日,府里可是进了许多好儿郎……” 秋儿自己掌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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