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顺着这个人的声音看向她。 “现在这里只有你是医生!!“那是一个姑娘,上挑的凤眼,浅灰色的、明亮的、担忧的,额头正中有一点如血的朱砂痣,”只有我们能救他们!我们不能认输!也绝不会认输!!“ “可是,我救不了…大药谷那么多师公师伯都没治好这病..我救不了他们…”他和那个姑娘像两颗没得着落的坟头草,“解药要碧血九叶花,还有上品龙涎香,更不要提其他那些中草药,药庐都不一定有,一个小小的邵阳,我们上哪里去找?” “拿什么去救啊…?” 那个姑娘双手握住他的手,是一双常年练剑布满老茧的手,那不是一个十六岁女孩子该有的手,那双手也在发抖,“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们必死无疑,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你说你救不了他们,可我偏说你能救!” “不就是没有对应的药材吗?我们找其他药性相近的药草代替!不就是药性弱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找药引,引药归经!” “你凭什么说你救不了?我不管别人信不信你,你给我听好了,我信你!我说你能你就能!!”她的话一字一字把应何从飘着的魂拉回来,“良医医病,病万变药亦万变; 药能活人,亦能杀人,生死关头,间不容发,这是你应何从、教我的道理!” 应何从当初把这个道理讲予了天下听,但当初教会应何从这个道理的老人家却已经再也不在了。 「师傅,为什么刚刚的两个病人都是风寒,你用的药却差了那么多?」 「何从,难道一样的病,就一定每次都要用一样的药吗?那我问你,一个耄耋老人,一个垂髫小儿,两个人的身体素质一样吗?如果老人家本身就体弱气虚呢?」 「哦…师傅,那岂不是说,每个不同的病人,我们要开的药都不一样?那得多麻烦啊?」 「孩子,你记好,病无常形,医无常方,药无常品。顺逆进退,存乎其时;神圣工巧,存乎其人;君臣佐使,存乎其用。」 「所以才会说,世无难治之疾,有不善治之医;药无难代之品,有不善代之人。」 「师傅……」 「怎么样,为师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特别的帅?」 「呃…不是、师傅,帅是挺帅的,就是…那两句话,是啥个意思啊??」 「孽徒!!你是不是平时药堂讲课又睡觉开小差了!!」 应何从握紧天下的手,他的手本是冰凉的,但是天下的手却是滚烫地渡过来温度,“那两句话的意思是,方剂的运用,既有严格性,又有灵活性,但加减贵在变通,为医者当知常达变,不可墨守成规,妄用成方。世上没有无法治愈的疾病,只有不善于治疗疾病的医生;同样也没有无法代替的药品,只有不能正确使用药品的人。” “……小毒痴?” “天姐,走,我们去药堂。”他俩相互搀扶着起身,“石斛、人参、茯苓、何首乌…我们去配药!” ————所谓用药如用兵,用医如用将,善用兵者,徒有车之功;善用药者,姜有桂之效,知其才智,以军付之,用将之道也。知其方,伎以生付之用,医之道也。 应何从是从小就在大药谷长大的,天下也在药馆打过几年下手,他俩一时间的配合不说天衣无缝,但是也能说的上一句默契。就是应何从试药的时候有点喜欢碎碎念,“复脉固脱,补脾益肺,再加两钱人参应该够了。要补阳不燥,补阴不腻的话…用苁蓉?” “不行,少了碧血九叶花,这样药性还是太弱了…药引,我得找到够强的药引子…” “怎么办..药引…” 那些曾经学不完的药理,抄不完的药经,听不完的叨唠,此刻是那般地远、也是那般的近。如今他的身边已经没有那些东西了,他身边只有一本被翻烂的毒经,一篓子毒蛇,还有一个说信他的姑娘。应何从想,究竟何为医,如何医呢? ————临病之时,存神内想,息气内观,心不妄视,著意精察,方能通神明,探幽微,断死决生,千无一误。 “应何从,”天下扇着煎药的火,右手的绷带散了,传来微弱的刺痛,那里是之前被应何从咬的印子,“我突然想起一件有些违和的事情。” “廉贞下鸩羽千夜的毒,我没有中毒是因为我是药人,他毒不到我,”她把自己松掉的绷带解开,“那你又是为什么这次没中毒?” 应何从目光从药架子挪到天下的右手臂,又挪到正咕嘟咕嘟在煎的药上,“天…姐?” “你说过我身上有天下至毒。”她把浮生递给应何从,她想,应何从应当明白。 “你想,用你的血作药引?”应何从想起那一口苦涩腥咸的血,“你是想…以毒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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