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啊!庞叔!验尸相关的知识,可以教我吗!” “不是,你这孩子…你这不是已经自己推出来了吗…” 尽管一开始和天下的初遇有些惊悚,庞柏终究还是在天下的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 除了验尸相关的工作,天下的职责里同样包括协助大理寺的录事和主簿进行日常文件的整理归纳和撰写。她所直属的主簿崔倍这人,也值得咱好好说道说道。 天下自离开家一路漂泊,也算见到过很多奇人轶事,但崔倍绝对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位。 此人一双上吊眼,眉型确是很典型的八字眉。他的眉毛其实很好看,可惜一直向下,显得没什么精神。而他本人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丧丧的样子,嘴角常常耷拉着,隔三岔五便会叹气。 崔倍长得很清秀,天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只不过能认出来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样貌,而是因为他的头顶,自然聚集了一小片乌云。 是的,一小片,乌云,正正好好在他头顶十厘米的位置。 崔倍走到哪儿,小乌云也跟着飘到哪儿。 据说,出生时候他头顶就有这片乌云。 花了好一会儿接受这个事实的天下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似乎正如小乌云所预示的,崔倍其人,不太幸运。 从想去的餐馆必定当天关门开始,到去寺庙求签必定大凶等等,数不胜数。 一次他前去画凶手画像,准备通缉令的时候,就听见原告说着「那凶手长得如此这般那般…」,天下听到对方说「尤其是那双八字眉,化成灰我都认得!!」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不对劲。 画完后的崔倍拿起新鲜出炉墨迹未干的画像,说了一句,“是我二大爷。” 这谁瞧了不说一句大义灭亲。 更离谱的是,崔倍不但自己的人生充满悲剧,所到之处处处殃及池鱼。 据传言,他刚到大理寺的第一天,告诉大家别和自己太近乎,否则就会像自己的爹娘叔伯姨娘一样,说着,就解开了自己的包袱,露出了他七大姑八大姨的灵牌,把大家吓个半死。 自那之后,就没什么人敢接近他了。 事实上,天下来之前,没有几个人愿意和崔倍坐一张桌子共事。天下呢,就如之前所说,不信鬼神不信邪。 她跟在崔倍身边办事的第一天,无缘无故在广场上平地摔。 她跟在崔倍身边办事的第二天,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时食堂着火了。 她跟在崔倍身边办事的第三天,下班去买想吃的糕点时轮到她刚好最后一份卖完。 她跟在崔倍身边办事的第四天,给墨惘喂食的时候因为这大胖黑蛇吃得太着急,破天荒咬到了她的手。 她跟在崔倍身边办事的第五天,天下一剑劈在小乌云中间,“你说我如果拿一把火,能不能把这乌云给烧成水烧没?” 明明算是天下上司的崔倍吓得瑟瑟发抖。 自那之后,天下的生活勉强算是运气不好不坏。 与小乌云勉强算是和平共处之后,天下有时得了闲喜欢去看崔倍画画。他是做主簿的,通缉犯的肖像画算是信手拈来,画的神韵样貌皆是惊了人的像。天下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她偶尔帮崔倍研墨,虽然不爱画画,可她喜欢看崔倍画画。 “画的真像,真好看。” 她常常这样好不掩饰地夸赞崔倍的画技。 崔倍生性害羞内敛些,不太听的得人夸,他第一次的时候谦虚说,“比不上你们练武的,都是些纸上的花样,没什么好夸耀的。” “才不呢,”天下很坚定地否定他,“剑有剑道,医有医道,要是绘画界里也像军衔那样给整个排名,崔倍你肯定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将军!” 崔倍画工笔,虽然花鸟山水他也会,但画的最多的还是人。他的笔很灵动,有时端详他的画,你便会觉得线条似柔实刚,似断实连,直中有曲,乱小有序,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而崔倍现在画的,就刚刚好。 工笔画中,墨即是色,色即是墨;墨随色定,色依墨态;墨中有色,色中有墨;墨不碍色,色不碍墨;非色非墨,恰似神彩。绘画技法里,小天最喜欢的是渲染,那时崔倍会一手拿两笔,一支蘸水,一支蘸色,色笔染,水笔运,从结构的深处开始,由浓而淡,产生一种自然渐变的效果,很是好看。至于那些什么勾、皴、点、染、丝中的技巧,天下或多或少也知道个少许,有时崔倍会唠上一两句,不过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专心地画。 ————崔倍其人吧,是个喜欢画画的、天生的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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