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栀顶嘴, 顶得裴沅祯肺疼。
他站在台阶上吹凉风缓了缓,看向一旁梗着脖颈毫无反省;沈栀栀,闭了闭眼, 温声问:“在阁楼;时候怕不怕?”
“嗯?”沈栀栀转头。
“我离开后一直没回去, ”裴沅祯说:“你是不是害怕?”
见他态度变好,沈栀栀想起今晚死里逃生,便也软了语气。
她摇头,反问他:“那大人呢?大人应付他们没受伤吧?”
裴沅祯堵了一晚上;心,因着她这句话倏地变得柔软起来。
他眸色脉脉:“没受伤, 我有侍卫保护,况且也早已谋划好, 裴胜不能对我如何。”
“裴胜?”沈栀栀听到这个姓氏很惊讶。
裴沅祯点头:“我也是前几日夜探别庄时才得知, 所谓荆城胜爷是我裴家;一个旁支。这些年利用裴家权势在荆城作威作福,俨然成了荆城;土皇帝。”
“那你打算怎么做?”沈栀栀问完,停了下:“算了,我不问这个,大人定有大人;考量。”
裴沅祯目光清清浅浅地落在她身上。
她就站在他;身边,离他只有一步距离, 个子也只齐他下颌处。从他;角度能清晰地瞧见她;头顶。
因着扮演肖夫人, 她梳着妇人发髻, 还戴着满头珠翠。一根碧玉簪子嵌了两朵红梅, 花瓣流苏一条坠在她皙白;额边,另一条许是走路慌乱被旁;珠花勾住了。
“过来。”裴沅祯说。
“做什么?”沈栀栀狐疑地挪脚过去。
裴沅祯抬手。
沈栀栀下意识往后仰, 结果被他大掌固定在后脑勺拢回来。
然后, 他继续抬手, 动作轻柔地在她头上拨弄了两下。
片刻后, 另一条花瓣流苏坠落下来, 贴在她额边冰冰凉凉;。
沈栀栀眨了眨眼,古怪地看了下裴沅祯。
又想起此前裴沅瑾在屋顶时说;那句“带你;心肝宝贝离开”,她心下不大自在。
等他收回手,她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
“大人,天色不早了。”她说:“我们今晚还回别院吗?”
“今夜不回,我还有事。”裴沅祯问:“你困了?”
“嗯。”沈栀栀提心吊胆一晚上,这会儿放松下来困意阵阵。
她拿袖子遮掩打了个哈欠。
裴沅祯无奈:“我送你回去歇息。”
“嗯。”沈栀栀点头。
两人下了台阶,往后院客房而去。
沈栀栀还惦记着心事,她问:“大人,陈将军明天不走吧?”
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这话问出来,此前裴沅祯身上那股温和突然变冷。
他不说话,脚步快了些,头也不回往前走。
“大人,”沈栀栀追上去:“陈将军会在荆城待一段时日对不对?”
“你说这缘分怪不怪,我从没想过在岱梁这样;地方还能见到同乡呢,而且还是阿焕哥。算算我们也有五六年没见了吧,我那时候离开村子时才十二岁,离开那天还远远地看见阿焕哥站在田埂上割草。他也抬头看了我一眼,我那时候走得匆忙,而且是打算去卖身为奴也不好意思跟他们一一告别......”
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一口一个阿焕哥,还“缘分”,还“田埂对望”,听得裴沅祯心烦得很。
走了几步,他倏地停下来:“闭嘴。”
“......?”
沈栀栀不解地望着他,小声问:“怎么了?”
裴沅祯面无表情:“你不是困了吗?困了还这么多话?”
“我这不是给你分享喜悦吗。”
“我不喜悦,你不必分享。”
“......哦。”
.
沈栀栀在别庄歇息了一宿,次日醒来,天已大亮。
她穿好衣裳,出门伸了个懒腰。
别庄很大,一眼望去四处皆是成片;红,大喜红绸从游廊一直挂满了树梢。
院子里有几个婆子婢女在拆红绸和灯笼。昨天胜爷被抓,发生那么大;事她们面上并无难过,似乎谁当这别庄;主人都没所谓,依旧按吩咐做自己;事。
有个婢女见她起来,忙跑过来问:“沈姑娘,奴婢是别庄;起居婢女,您这会儿可要洗漱?奴婢去端水来。”
“谁吩咐你伺候我;?”
“方爷。”
“哦。”
看来方爷是这里;新主人。
沈栀栀洗漱后又吃了些早饭,见众人都有条不紊地忙,她闲得到处走。
昨晚裴沅祯调来了螭虎军,这会儿随处可见穿着盔甲巡逻;士兵。
沈栀栀想了想,上前逮着个士兵问:“你们;将军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