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竟然要两天不能沐浴更衣,秦相思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两天,她身上岂不是脏死了。 一边生着闷气,秦相思一边褪下骑装,经水浸泡的衣服又湿又沉,她勉强地把外衣搭在树杆上,脱下靴子,连袜子都湿得能拧出水来。 她稍稍松了口气,逐渐剥去中衣,不多时,躬身正要再进一步时,在火堆的照耀下,昏暗的地面传出细微的声响,秦相思定睛一看,毛骨悚然。 “啊!” 山洞里冷不伶仃传出急促刺耳的尖叫声,守在洞外的两名男子不约而同跑了进来。 “思思,怎么了?”时无度最先开口,看见火堆后一排湿淋淋的骑装,眼眸微缩,三两步走上前,用自己的背影遮挡住景衍探寻的目光。 “有,有蛇。”秦相思花容失色,一头扎进时无度的怀里,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景衍下意识抬眸往里看,余光晃过一片雪白,在昏黄的灯光下好似质地上乘的羊脂玉。 流逝的光阴如光影般浮现在脑海,景衍霎时间呼吸一窒。 注意到不容小觑的视线,时无度阴着半张脸,侧身护住秦相思。 “三王子,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压沉了声音,有意在提醒对方的身份,像主人在驱赶一位不速之客。 “请出去。” 闻言,景衍面色苍白,不觉咬紧牙关,握手成拳。 一瞬间,他很想反驳时无度:凭什么你可以出现、留下?你只不过与相思有婚约,尚不是她的夫君,有何资格如此光明正大地护着她?! 目光环顾,寻找秦相思的身影,可惜她被时无度死死的护着,景衍连她的头发丝儿都看不到。 景衍逡巡未果,话到嘴边,生生吞了回去。 他没有立场留下。 也不可能留下。 她不是他的妻,虽然曾经是,时无度若没有资格,那么他更没有。 “抱歉。”景衍敛眸,失落地转身走出山洞。 日落西沉,众山顶镀上一层金光,隔岸瀑布水声哗啦哗啦,山谷重返阴冷潮湿。 凉气袭来,景衍身躯轻颤,默在水岸边片刻,山洞里没有人要出来的意思。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秦相思的声音,“害怕、别走”等,不一而足。 孤男寡女共处一洞,甫想着秦相思可能未着寸缕,景衍的心境烦躁难熬,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他下意识摸向背后的弓和箭,思及山底恐有豺狼虎豹,未几又放下。 继而转向没有用处的东西,景衍胡乱抓断一把野草,揉碎,墨绿的草汁布满整个手掌,谷底天色不清,乍眼一看,掌心黑乎乎的一团,挂着零星被摧残不成样子的草叶,煞是恶心。 蹲下身,五官愈发变得阴冷,景衍漠不关心地净手,洗着洗着,他又听见不合时宜的细音。 短促的一声“啊”叫,尖锐得转瞬既逝。 景衍心跳仿佛漏掉了一瞬,他倏地停下动作,起身,转向山洞。 火光映出了山洞里的风景,正在燃烧的火堆,人工搭建的晾衣杆,以及躲在湿衣后环胸披发的秦相思,至于时无度…… 景衍一眼没有看见他,上下巡视后,晾着湿衣的树杆下,出现了一双鞋子。 完全看不到上半身,也不知他究竟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以至于同在湿衣后的秦相思连连摇头,看样子似乎十分推拒,亦十分害怕。 山洞内,反应迟钝的两人不自在地分开,秦相思转身躲在了晾着湿衣的树干身后,时无度则在外侧巡视。 “抓到了吗?”秦相思露出半红的脑袋,嗓音像轻巧的羽毛。 时无度巡视未果,摇摇头:“跑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蛇藏进了洞里面,但眼下不宜往里走。 “那怎么办?”秦相思担心道,那条蛇又细又长,无法轻易察觉,若非她躬身褪衣时往地面看了一眼,只怕早就被咬了一口。 她咬紧牙关,慌乱又恐惧,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时无度:“你,你别走了,我一个人害怕。” “好。”时无度颔首。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秦相思半蹲着身子,露出两只眼睛:“你转过身去!” 眼下小衣还穿在身上,湿淋淋的,黏着肌肤,令她难受。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山谷水汽重,她不可能穿着湿衣服过夜,里里外外都要干透才行。 褪去最后一身束缚,秦相思紧张得呼吸着,一边望着手里的衣服,一边望着时无度的背影,一时半刻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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