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秦巧后知后觉自己是站着的,慌了一下,忙跪了下去,先磕个头。 “请...请屠大管事安。下女...下女乃灶棚役妇,秦家二娘。” 她嗓子抖得厉害,自报名姓后,不及屠生开口,续了一句:“役妇有罪,有大罪,求大管事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又是一连三个响头。 是实心嗑的。 屠生见她额上顿时破皮见血,方才的怒气稍减。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自不会为这点子就轻易饶恕,平复几许怒气,寒声问:“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秦巧脑子急转,舔舔干涩的嘴唇,生逼得自己落泪下来,“求大管事开恩,看在役妇乃是因家中贫寒、嫂子只想省一口粮食,可怜可怜下妇吧!大管事,大管事,您是天降的神仙菩萨,心肠灌满了慈悲,求你看在...” 哭诉到此处,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喉咙里滚出一连贯的呜咽,膝行上前,撒泼似的竟抱着屠生鞋面哀嚎:“求您看在役妇是受蛊惑,只想求生路,情急之下才犯了大错,饶我半条命吧!...” 屠生整个人一僵,有些惊讶。 一是从未被人恭维过菩萨心肠,心下不自然。二是有些凌乱,听不懂这疯女在说什么。 可不是疯女嘛... 瞧她又哭又笑,磕头不算,抱着自己鞋面又是怎么回事? 一侧的肖二和杂役们也傻眼了。 倒是见过软蛋怂货们求情,却没见识这种架势,慢了半瞬,忙拔步上前将人扯开。 扯开一看,十分嫌弃。 眼泪、鼻涕虫搅弄得都起沫了,头上嗑得厉害,血也挂上线从眉间悬进一团白糊糊里,乍一看过,落眼处都没。 众人顿时清楚,这是真叫吓坏了。 这不,还想着往屠生那处爬呢。 屠生险些没给恶心吐,不愿意看她,“你方才是何意?” 秦巧被人按在地上,半仰着脖子哀哀回话:“下女家中贫寒,门中嫂子憎我赖在家中,仰赖大管事您心善,给我一条活路。若不然...只怕是....我...早就死了!” 她故意停顿给屠生自行描补的时候,“听村里人说只要花些铜钱,就能从您这处招个赘婿,下女便心生贪念,想着...想着...” 她转头往没动静的崔三郎那处看去,这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睁开眼看着自己。 屠生没等到下文,回头顺着她视线挪了个目光,“......难不成你瞧上了这哑子?” “他...个头高,身子还行,若是能许个一两个男丁,下女也好自立门户...” 她的声音愈发低了,可此刻全场寂静,什么心思盘算都在暮色四合中昭然若揭。 “下女错了!下女知错了!”秦巧猛地拔高声音,又要往屠生那处爬,动不了,只好伸出手够到他鞋面,“下女不该昨夜与他在灶棚厮混,坏了村里的规矩!求大管事发发善心,放过下女吧!下女给您磕头!求您信我!再往后我与他一刀两断,绝不再往来。只求...只求您给下女一条活路...一条活路...” 她可与村子里的妇人不一般,是胡老汉领来的平家女。 正当的出身,最看重名声了! 说了这般多,也只是求自己的一条活路。 旁边那个死活,她是碰都不碰。 过片刻后,屠生猛地爆出一串大笑。 笑够了,眼里重翻阴鸷,这一回却是冲着肖二看去。 挨过板子,险些将这个蠢货给忘了。 若不是他行事不检点,竟有胆在县里吏官眼皮底下犯事,自己又何至于被牵连? 板子不说,那满井村的郑保长可真是敢要,张口就是二十两并五旦新米。 可他不得不给。 损了这些,真叫他恨天骂地。 他心里信了秦巧的话,再看肖二做派,便觉得是这厮想推脱故意为之。 昨夜饮酒且闹淫至夜半,睁眼还没空进口茶水,就卷进这糟乱...新投怀的女人也差点殒命。 他一斜眼,角落里的罗云英见风使舵,大着胆子上前,将缩成一团的崔八娘搀扶起来。 肖二瞧着形势古怪,欲劝:“屠管事,您莫听这贱妇鬼扯,她......” “你是胡老汉引来的吧?” 肖二被堵了嘴,脸色难看起来。 秦巧点头应是,“惹下这祸事,下女往后再不敢在村里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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