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白作为这次演唱会的开场,只占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演唱会才刚刚开始,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夜还很长。 所以段桂新已经坐不住了,他不顾旁边所有人的眼神,铁青着脸,捏着手机就冲了出去。 杰青答辩结束之后,会有一个“建议资助”名单,这个名单基本上就是最终的名单了。 但并不绝对,每年都还会有几个人,被从名单上刷下来,这个数量非常少,但总有倒霉的。 今天,段桂新已经完成了答辩,他本来已经稳了,已经上车了! 他本来也没有把两个咸鱼放在眼里,并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威胁。 毕竟这两个咸鱼,真的是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成就,在后三排晃荡了太久,底子太薄。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是上了车了,可车门还没关上啊,有人在后面拼命向车上挤,还想拽着他,把他拽下去! 同一个领域里,资助的项目和人员都是有限的,声学这种小科目,每年顶多资助一两个人。 甚至有时候,一年也没有一个。 现在不但有他在竞争,突然又多了两个咸鱼? 不说这两个咸鱼都选上,就算是有一个,都可能会把他挤下来。 段桂新拿出了手机,就先打给了自己的老师赵常春。 然后赵常春又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了出去。 虽然赵常春现在在社会上似乎人人喊打,但是他毕竟在学界混迹了几十年,豁出去脸来,声学领域里的大部分人,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至少,是赵常春这么觉得的。 他的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自己的老友,甄维礼。 “老甄啊,明天的答辩,你是压轴啊,这个领域,你现在就是老大,是权威了……”赵常春开口先恭维一番,然后刚想要求甄维礼给两个咸鱼打个低分,那边甄维礼就已经拒绝了。 “老赵,你有什么想法,我建议你还是免开尊口吧。” 对面赵常春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老甄,难道你也怕了?” “退休了,你还是就歇歇吧,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我还有事,先挂了……”甄维礼都不打算听赵常春再说什么,直接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巨大的钟之琴。 此时的甄维礼,心中有着难言的无奈和苦涩。 作为国内声学界的大佬,当初赵常春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也让自己的学生,给这个“钟鼓之琴”默默的判了死刑。 这东西,怎么可能造出来嘛对不对? 但是他却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东西,就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真正让他对赵常春觉得不喜的,其实并不是对钟鼓之琴的态度,从专业的角度讲,钟鼓之琴制造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制造出来反而是不正常。 但是赵常春指使自己学生段桂新给出的那个评语,却是让甄维礼心生厌恶。 作为知情人,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憋坏了,但是却又不能说,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一想到自己参与进了这种破事,就有一种一脚踩了臭狗屎的感觉。 他可以接受赵常春当初的“搬运”,以及后来的学术不端。 这是当年的环境、条件所限,谁的屁股上都不干净。 所以当初他直接打电话给老洪,想要找谷小白的麻烦,结果被喷了回来,还差点被气出病来。 但他却无法接受这种拒不悔改,不顾对错,拼命打压下一代的做法。 声学这个领域本来就很小了,你还拼命打击下一代,越打击越冷门,越冷门就越没有人做了。 这岂不是自绝后路? 有没有考虑过学术的发展?考虑过生态环境?考虑过后继无人? 也就是那时候,甄维礼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位老同学、老同事、老伙伴,其实并不是一路人。 当然,有一点他和赵常春是一个想法。 他觉得谷小白太张扬了,太大逆不道了,想事情太简单了。 觉得“钟鼓之琴”是不可能的设计。 国内没有人,能有这样的号召力,拿到这么多的资金,完成那么复杂的设计与制造。 但现在,那“钟鼓之琴”,就那么立在他的面前。 他觉得,今天谷小白弹了多少次琴,就打了他多少次的脸。 现在,他整个脸都快肿了。 但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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